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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2 / 2)

“大哥,快帮我把娘扶到床上,”怕杨天山不相信,杨天丽哭着说道:“娘的屁股都已经坐在地上了,她若真的是装的,她能受得了那疼痛?”看了一眼无动于衷这是愣愣地看着杨天海的杨双吉,心想,爹恐怕还在生娘的气。

杨天山一看,果真是小妹所说的那样,连忙起身,不过,杨天赐的动作却比他还快,兄妹两人将周氏扶走。

“老二,你想如何,直说就是了,”杨双吉沉默了好久,等到杨天赐回来,坐回原来的位置,才看着杨天海说道:“你今天敢说这话,不就是因为昨天我们家才闹出老四那件事情,你心里肯定我不会再将事情闹大,你敢这么气你亲娘,不就是因为族里的人对你娘心生厌恶,所以,你认准你不会背上不孝的罪名?”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想要如何?”杨双吉的声音是一声比一声大,到最后带着严厉的指责。

杨天海垂下眼帘,眼角扫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杨天赐,双手握紧,如今看来坏人全都他一个人当了,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爹,我知道父母在,不分家,可县城里有许多的大户人家,他们的子子孙孙都住在一个大宅子里,但每一房人除了逢年过节,或者重要的日子,会聚在一起吃饭,其他的时候,他们都在各自的小院子里,各过各的日子。”

杨双吉的心一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吗?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老二的脑子,所以,在他看来,老五能想出来的法子,老二能想出来,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更可况对象还是他最看重的小儿子,“所以呢?你也想像那些大户人家那样,我们一家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各自开火,各过各的?”

“是啊,爹,这样对大家都好,”杨天海看着杨双吉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口反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还微微有些红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这并不算分家,家产房子都不分,只是平日里自己挣钱自己开销而已。”

“可除此之外,这跟分家还有区别吗?”杨双吉并不傻,立刻反问道。

“当然有,若是爹娘都在,我们就分家,村子里的人会怎么看我们,”杨天海低着头,不去看杨双吉的脸色,“当然,若是爹能答应我以后不再凡是以五弟为重,这事就当我没提过。”

其实添加最后一句,杨天海的心里也觉得悲哀,明明是早就知道答案的,可他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再让自己失望一次。

这儿子是在逼迫他啊,老二怎么会不知道他将老五的事情看得有多重,沉默了一下,杨双吉开口:“你都将你亲娘气晕了,现在才说当没有提过,老二,你觉得可能吗?”

果然,爹这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他还不了解,若是爹不想要承认的事情,那么,他爹可以说出千百种借口。

“爹,二哥,你们先别争吵,这事我想着不对啊,这家里什么不都分,也就是说我和大哥还得种地,二哥是厨子,一个月有十两银子,肯定是不会在意地里的那点收入的,”杨天江自从杨天海开始说话的时候,脑子就开始不停地转动,恨不得将一辈子的聪明都用上,眼睛更是忙碌地看着这一群家人,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五弟就更不用操心了,秀才郎,见着县令都不用跪的,更不可能挣不到银子的,所以,二哥的意思是家里的田地都留给我和大哥?”

周氏一听,眼睛一亮,心里算计得噼里啪啦,地里的产出虽然比不上老二所赚的,可谁让她们当家的没有那本事,即使他们不站着老大的原因,和老三平分了这些田地,她都有把握将日子过得很好,至少绝对要比现在过得好。

“老三,我还没死呢,你这就打算瓜分家产,”杨双吉实在是被杨天江的话给气到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杨天江之后,再看着杨天山,“老大,你也是那么想的。”

杨天山像是没有看到周氏不断递过去的眼色,开口说道:“无论爹你作何决定,我都没有意见,”想了想又补充道:“只一点,兴盛的前程是不能耽搁的。”

“放心,兴盛是我的长孙,再怎么说我也不会亏待他的。”杨双吉或许是被杨天海气狠了,所以,偏心的话都不愿意掩饰了,直接说出来,“老五,老二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爹,二哥的话我听得真切,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拖累了这个家,”杨天赐带着他凉飕飕的笑容,温和地说道:“其实,二哥不必担心,就像三哥说的那样,我一个秀才,怎么也能养活自己的,有一件事情我还没告诉大家,因为岳父的推荐,再过几天我就去县学坐馆,给一群孩子启蒙,每个月也有十两银子的收入。”

其他人都惊喜地看着杨天赐,唯有杨双吉皱眉,“这样你读书的时间不就少了许多,老五,你还是要以读书为重。”

“爹,你放心,经过这一次的乡试,我已经知道自己的不足点在哪里,再说,我打算存些银子,等到下一次乡试那一年,一开春就去锦城,在那里租个院子,能多见些世面不说,也更能够静心地准备乡试。”杨天赐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如果没有娘的那一闹,他有把握在两年的时间内让四哥和小宝重新接纳他,到时候即使是不能够直接得到大儒的帮助,可在学问上有什么困难,至少是可以通过小宝而得到大儒的指教,只可惜,也许是他命中注定和大儒无缘。

“恩,”杨双吉见杨天赐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重新将目光集中在杨天海身上,“老五的话你已经听见了,如此,你还是要坚持吗?”

“是的,爹,”杨天海开口说道:“问题并不在于五弟能不能挣钱,而是在于你们太为老五担心,以至于我们这些人全都是任何时候都能被牺牲的陪衬。”

“爹,我也赞同二哥的话,”杨天江笑得很是开心,因为他的脑瓜子又想到一件事情,“不过,听二哥这么说,除了没有分户书之外,其他的跟分家并没有差别,以四弟现在什么都不干,身体还不好,都还承诺三年后一个月给爹娘二两银子,那么,二哥,你可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那我也出二两银子,”对于这一点,杨天海倒是想也没想地说道。

“扑哧,”杨天江却是嗤笑出声,“二哥,四弟就是在身子没垮之前,都跟我和大哥一样,是泥腿子,你每个月领着十两银子的工钱,给爹娘二两的,你可真是大方!感情爹娘两人的重量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你那三个儿子和媳妇。”

“那老三你想如何?”杨天海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刚才他敢那么对周氏说,就像他爹说的那样,他心里是有依仗的,才发生了四弟的事情,族里不可能会给娘作主,爹也不愿意再闹到族里,可老三和娘不一样,他们是兄弟,都是杨家的后背,在兄弟争斗中,族里一般都会平等对待,实事求是。

若是以往他是不怕的,可这事他还这不能闹到族里。

“不想如何,就像娘所说的那样,当初若是送大哥或者我去酒楼,今天拿十两银子一个月工钱的人就是我们,既然你都说了不算分家,你每个月至少要给爹娘三两银子,再给我和大哥一人一两。”杨天江越说越觉得这话有道理,“要知道,就算是这个样子,我和大哥还是吃亏的,我们地里的产出留下一大家子的口粮之后,剩下的又能卖出多少银子,绝对不会有六十两的,大哥,你说对吗?”

杨天山本就对杨天海今天所说的话很是不满,再听杨天江这么一分析,更觉得没错,不过,他终究是大哥,就算心里跟杨天江想得一样,也不能那样说,“老三,如果老二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勉强的。”

“大哥,你别傻了,什么叫做不能勉强啊,”杨天江不满地叫道,一副大不了就闹开的样子,反正他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在理,“他刚才敢对娘说那样不孝的话,爹看在名声上不会闹开,可不代表我们也要忍气吞声,要知道你是大哥,你的一句话至少也相当于爹的半句话,若他真不给,闹开了他丢了名声不说,或许连酒楼的活计也给丢了,那样的话,哼哼,很快他就能够理解我们这些泥腿子的苦了。”

听了这话,周氏,陈氏都在心里狠狠地点头。

杨天江明显是威胁的话语,杨天海又如何听不出来,再说,以老三那样混的性子还真有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老三,给爹娘一个月三两银子,我也同意,可凭什么要给你和大哥一个月一两银子。”

“就凭当初去酒楼的是你,而不是我和大哥。”在银子上,杨天江是分毫不让,笑话,别以为他不明白,即使是家里的田地不少,可他不但要供儿子上学,以后还要接着生儿子,光地里的那点产出是怎么样都不够的。

两人不知不觉就提高了声音,再加上他们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看得坐在上位的杨双吉青筋突突直冒,眉头都快结了,没有哪一个父亲,看着自家儿子因为一两银子的问题吵闹得不可开交,他心里会高兴的。

“好了,二哥,三哥,你们不要吵了,爹还在呢。”杨天赐开口,温和地提醒道。

想着昨晚老五找自己所说的话,什么叫只要他坚持,即使不能分家,也能单独过日子,还将爹娘他们的性子分析得透透的,即使他知道老五是别有用心,可太想着单独过日子的杨天海越听就越觉得有道理,现在想来,他就是被老五当枪使。

“老五,要不是你我们用得着吵吗?”一想到这里,杨天海的火气不由得又上升了不少,回头笑看着杨天江,“老三,行啊,你想要我一个月除了给爹娘的三两银子,再给你和大哥各一两是吗?”

“是啊。”杨天江看着突然对着自己笑的二哥,一脸防备地说道:“你又想干什么。”

“那你就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我和大哥是因为没有上学的天赋,可我记得你当时的学业是很不错的,最后为什么没有上?”杨天海笑着说道,杨天江从小也是个聪明的,虽然他读书没有老五那么出类拔萃,却也是时常被先生夸奖的,可当时家里的情况,只能供一个人,于是,老三就再也没有上学的机会,明明再过几年都可以去考试了,却硬是给比他小七岁的五弟让路,从此以后,老三就变得像现在这样,别看老三平日里一副奸诈狡猾的痞子样,可这就是他心里的死结。

“再有,老五刚刚自己也说,他一个秀才,怎么可能会养不活自己,县学里坐堂的先生一直都缺的,他说一个月十两银子你就相信吗?还有,他这个秀才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我们一家子省吃俭用给供出来的,”杨天海满脸嘲讽地说道:“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只问你二哥要银子,当然,若是老五给的话,我就给。”

杨天江眼睛先是一暗,随后又亮了起来,即使明白二哥的用意,也忍不住地笑看着杨天赐,很是亲切地说道:“五弟,爹娘那里我就不说了,相信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定是很孝顺的,无论你给多少都是你的心意,可你大哥和三哥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我也不追问你每个月能拿多少银子,你一个秀才,肯定要比二哥这个厨子要高贵得多,一个月给我和大哥二两银子就成了,之后,你和二哥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爹娘在家里我和大哥会伺候的,田里的庄稼你们也不用担心。”

“老三,你给我闭嘴,你还要不要脸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爹的存在。”杨双吉对着杨天江吼道,这个老三,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爹,您别生气啊,”杨天江笑呵呵地说道:“你想想,你现在还有什么可气的,二哥每个月给你三两银子,五弟至少也得这个数吧,你和娘每月拿着六两银子,三年之后加上老四的就是八两,足够用了,再说,我和大哥都是苦命的人,虽然给不出银子,可伺候你们二老,伺候田地这些活自然由我和大哥来做,您呀,现在就你能享清福,将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的,这还不好吗?”

杨天山一听这话,点头,“爹啊,老三说得没错,现在老五和老二都出息了,我和老三虽然不成器,却也不会缺爹娘你们的吃喝的,这样的日子就是说出去,村子里的好些人都会羡慕的。”

杨双吉眼没有瞎,自然知道杨天山说的是真心话,可就是因为他第二看重的大儿子说得是真心话,才更让他有种吐血的冲动。

杨天海和杨天赐倒是明白,他爹要是想要享清福,又怎么可能会如此折腾,“大哥,你这是要夺爹的掌家之权吗?”杨双吉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杨天赐自然要向着自家爹的,“还是说,你觉得你已经可以像爹那般,家里无论大小事你都能承担下来。”

杨天山用力地摇头,“五弟,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大哥,五弟在转移话题呢,”杨天江笑看着五弟,“若五弟不想给银子就直说,即使是当初我将读书的机会让给五弟,即使是我们每日累死累活吃糠咽菜才供出五弟这么一个秀才来,但谁让他现在已经是秀才老爷了呢,娘有一句说得对,翅膀已经硬了,不需要我们了,所以,要一脚将我们踢开,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受着呗。”

就杨天江那阴阳怪气的语气,有眼睛的人都不会相信他说这话是出自真心的,更何况后面还有没说完的话,“就是可怜了我那兴才啊,以后要是晕倒在考场上,就认命吧,还有兴桃那小闺女,也怪他老子没本事,估计以后也不能给她挣一份像样的嫁妆了。”

在场的人除了陈氏的表情配合着杨天江的话一脸的伤心,仿佛两口子已经看见了以后杨兴才晕倒在考场,杨兴桃凄凉出嫁时的场景,其他人是恨不得能上前揍两人一顿,兴桃才刚刚三岁好不好?这离出嫁至少也还有十好几年吧。

“三哥,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给,”杨天赐笑着说道:“只是,二哥所提的事情,爹还没点头,我们是不是该听爹怎么说?”

杨天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回想一下,他爹是真的还没有表态,不过,二哥都这样的逼迫了,爹还能如何,“应该的,应该的,爹,您说?”

对于老三的不要脸,杨双吉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老二,你真的决定了?”其实在杨天海对周氏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杨双吉就已经看出了他的决心,只是,他还想再确定一遍。

“是的,爹,”杨天海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依旧会孝敬爹娘的。”

杨双吉没有回答杨天海的话,而是看向杨天山,“老大,你说呢?”

“我没有意见,怎样都行。”杨双吉的那句话是按了他的心,他身为老大,从小就知道,要孝顺爹娘,直至终老,在杨天海没有提出那样的法子之前,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各过各的,不过,“爹,即使是老二,老三,老五他们各过各的,爹和娘还有小妹也是要跟我们过的,我这婆娘虽然嘴臭了一些,但是,对娘还有天丽都是很好的。”

“是啊,爹,”对于这一点,周氏在还没有嫁进杨家时就已经知道了,再说,这是身为长子的责任,若是推卸了,那就是不孝,会影响兴盛的名声的。

听着老大的话,杨双吉一颗被杨天海伤得透彻的心总算舒缓了不少,看了一眼杨天江,直接略过他,这老三想什么,他不用问都知道,“老五,你说呢?”

“爹娘跟着大哥大嫂我自然是放心的,”杨天赐停顿了一下,“不过,这也看爹娘你们的心意,若是想跟我们一起过也可以的,反正没分家,最主要的是爹娘高兴就成。”

哎!一个好好的家,他真的很不想弄成这个样子,可就像老二说得那样,昨天的事情已经够丢人了,若下面的几个儿子每天都争争吵吵,他从来就没有小瞧过老二,若是他想办到的事情,总会想到法子的。

与其等到后面被弄得措手不及,还不如成全了他们,幸好他看重的两个儿子都没有让他失望,杨双吉的心略微好受了一些。

“既然如此,以后就按老二的法子过日子吧。”说出这话时,杨双吉的嗓子像是被刀割一般的难受,“不过,既然你们老说我偏心老五,那么这一次,我就公平一次。”

“老五和老二每个月都要交三两银子给我,另外,就像老三说的那样,老二给老大和老三一个月一两银子,老五给老大和老三一个月二两银子,”杨双吉说完这话,杨天江脸上的喜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老大和老三也不能白拿老二和老五的银子,他们两家的粮食得有你们出。”杨双吉看向杨天山和杨天江。

“爹,我知道的。”杨天山开口说道。

“放心吧,这没有问题。”杨天江也点头。

“除了你们能各自分配各自的工钱外,田地还是按照以前的样子种,老二媳妇和老四媳妇也得帮忙,”杨双吉扫过李氏和王语嫣,见两人轻轻地点头,也不再多说。

“但有一点,我得提前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又有人跪在我面前哭着说我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