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顾忘念最讨厌别人提起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身高，上帝给了人一扇门自然也会关上一扇窗，他小小年纪智商很高，自诩情商也不错，但是无奈身高是硬伤。

当年江温暖遭受如此打击，心情不说，那身子也自是大不如前，生孩子的时候差点难产，把凌如风吓得半死虽然有惊无险，孩子出生，母子平安。可是小孩子的身体跟正常的孩子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这几年凌如风和江温暖想尽了办法照顾顾忘念的身体，不让他接触一些脏东西，也不会给他感冒的机会，天天监督他吃饭运动，小孩子累得够呛，但是效果确实出奇的好。但美中不足的是，顾忘念一直不长个，前来给他做家教的老师总说他是刚出生的奶娃娃，没想到智商那么高，说话也像个小大人。

是的，从外人的眼中看来，此时的顾忘念就比刚出生的欧洲人长不了多少，看起来偏小巧，跟国内不到两岁的孩子差不多大。

所以，小家伙很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话题，当然咱们睿智的亲生父亲一眼就辨别出他不止两岁，而是大概三四岁的样子。

不是顾希霆确定他的年龄，而是顾希霆知道不到两岁的孩子不可能可以想小家伙刚才那样稳重成熟，并且说话头头是道，所以他一眼看过去也就没有把小家伙的年龄“压缩”了。

从顾希霆的角度看过去，此刻的江温暖似乎正在和凌如风说着什么，两人的表情都看起来特别轻松，偶尔还可以看见江温暖低头浅笑手不自觉地放在凌如风的臂弯。

看起来，他们很是般配。

不知怎么，顾希霆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锤了一下一般，他忽然感觉自己难以呼吸了，心中被忽略已久的情绪像潮水一般不受控制地汹涌而来。他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只能任由那种空虚的感觉填满自己的心脏，最终蔓延全身。

原来，他心口的伤一直都没有好转，反而是处于恶化的趋势。原来，江温暖在他的心中有这么重的分量，要不是再一次遇见，顾希霆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欺骗自己多久，又可以维持那种心死的感觉在世间苟延残喘多久。

爱着也正好是恨着，所以无法忘怀。

这是人的孽根性，顾希霆以为自己可以逃过这个规律，没想到他自己始终是芸芸众中的一人，这样的情爱，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东西，刻骨铭心的东西。

“暖暖……”

顾希霆不知道是不是从自己嘴巴里面说出的这两个字，也不知道自己还要看着那个方向多久，那两个人似乎根本没有发觉他的注视，还在相互交谈着。

算了，还看什么，都已经离婚了。顾希霆这样想，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强迫自己低头，张烨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但也没有开口，静静地站着，这让顾希霆想起了邱明，不得不说，张烨安静跟在顾希霆身后的时候，跟保镖很像，除了长得太斯文之外，那种沉默的样子跟顾希霆很搭调。

“好了，咱们走吧，这个舞会也没什么好玩儿的。”江温暖将自家宝贝儿子抱起来，亲密地给了小孩子一吻，心里满满的全是对他的爱意，眼睛里面的星光也是为了小家伙而变得有光彩。

小孩子很是配合江温暖的动作，甜甜一笑，把双手环上江温暖的脖子，点点头说：“好呀，妈咪，我想要去游乐场，听说今晚那里有特别表演，我好好奇的。”

凌如风没好气地拍了顾忘念的后脑勺一下，说：“不是说自己不小了么，怎么还要妈妈抱，过来，我来抱你。”他是在担心江温暖累着，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可是在在乎她的凌如风的眼中，她就是一个累不的的纸人儿，需要他时时刻刻注意。

江温暖看凌如风着急的样子，想说自己没事儿，抱自家孩子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顾忘念十分懂事地看了她一眼，又往凌如风的方向倒了倒，嘴里说着：“嗯，如风叔叔说得没错，我还是让他抱着我吧，不能累着妈咪你的。”

“这孩子，你是怕我不带你去玩儿才故意往叔叔怀里钻是不是，还敢说是为了体贴我。”江温暖很是欣慰地笑着，但嘴里还是忍不住戳穿小家伙的真实目的。她的孩子天生就很擅长思考这一类，打一些小主意，无伤大雅地使坏，做一些带有投机取巧意味儿的事情，她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孩子去做去说。

幸好，小家伙一直保持着纯真的心，偶尔撒娇卖萌，还是小孩子的模样，没有更多的贪欲。比如说刚才的事情，小家伙知道妈咪不喜欢他晚上玩儿到太晚不会带他去看特别表演，就顺势赖着凌如风，这样可以像如风叔叔撒娇，让对方心软。

在顾忘念面前，凌如风向来是耳根子软得很，自然禁不住小孩子的忽悠，很快就会点头答应，今晚看来是要晚睡了。江温暖当然明白顾忘念的心思，要不然也枉做他的母亲了，只是偶尔让孩子放纵一下也没有太大的坏处就随着他的意思点头答应，把小家伙递给了凌如风。

“才不是，忘念很心疼妈咪的……”小家伙有些委屈，又要往江温暖身上靠。

凌如风担心他不小心掉下去，自己也靠近江温暖几分，两人距离更近，从外人眼中看来也就更加亲近。这所谓“外人”，此刻指的刚好是顾希霆，他从思绪中挣扎出来，告诉自己不要乱了心神，今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安排，花白怜的合作必须谈妥，可还是忍不住往江温暖的方向看了几眼。

顾希霆认出了小家伙就是刚才夺走美女注意的那个孩子，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跟江温暖和凌如风二人都如此亲近，看着他们抱着孩子离开的场景，一股子酸楚从顾希霆的心中冒了出来。

按照刚出事的时候，管家跟秦惠的意思，江温暖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是顾少扬的，而且当时的仆人看着凌如风抱着浑身是血的江温暖离开，那么那个孩子也许已经流掉了。

四年时间，已经足够改变一个人，改变一段感情，也许此刻凌如风已经成功成为江温暖的枕边人，那个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顾希霆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它不由自主地往这个方向去思考，去幻想。

顾希霆告诉自己停下来，可是没有用，根本没有用。

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旦爆发，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顾希霆就属于这种情况他压抑了很久，四年时间，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回到遇见江温暖之前的人生和状态的时候，偏偏江温暖再次出现，这一次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慌乱和期盼。

江温暖的出现让他心情变得很复杂，可是不得不承认，更多的还是激动，是的，面对这个当初不辞而别的女人，面对这个留下一纸离婚协议的女人。向来冷漠的顾希霆终于没有办法继续伪装下去。

最可悲的是，他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没有骨气，已经变得跟当初的自己不太一样了。可是控制不了自己，思维好像变得独立自主起来，完全落在了江温暖这一个焦点上面。

“呵呵，她走来走去，竟然还是跟凌如风走到了一起。”顾希霆自言自语，跟在他身后的张烨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一头雾水地看着顾希霆，心里疑惑不已。

出来做秘书的人大部分都懂得察言观色，张烨自然也是擅长这一本领的，看着顾希霆忽然的脸色变化，很奇怪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以让顾希霆脸上出现这么多表情，虽然细微，张烨也还是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些小表情，可以看出顾希霆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而且是忽然发生的情绪变化，看着顾希霆的样子，张烨也抬起头四处张望起来，看是不是哪里发生顾希霆可能感兴趣的事情了，可是环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大家都在三三两两交谈着，看起来跟刚才没有什么区别。他很疑惑，趁着顾希霆还在走神，便低下头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他说，我发现我们的总裁很奇怪，尤其是今天，他刚才竟然忽然走神了耶，要知道我从来没有发现他如此正常的一面。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说：你傻呀，你家老板正常还不好，也不知道你在大惊小怪什么。

你是不知道，我们总裁从来都不活这样的，而且今晚他决定拿下花总的合作案，刚才一直十分精神，十分自信，是忽然变得有点失落的样子，很神奇。张烨嘴角带着笑意，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面舞动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等舞会结束我们再聊，拜拜。

刚刚将短信发送出去，耳边便响起顾希霆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走了。”

张烨立即收起手机，抬起头来看着顾希霆，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便问：“走，走了？我们不是还要跟花总……”

“我说走了！”这一次，顾希霆的语调有了起伏，多了几分不耐烦的意思，张烨闻言乖乖收起疑惑，点头，然后跟上顾希霆的步伐。

走到门口的时候，张烨还是忍不住出言阻止道：“顾总，您怎么忽然决定离开，花总的案子咱们就这样放弃了吗？”按照行程，他们科四明天下午两点就要乘坐班机离开荷兰了呀，而花白怜也要回到英国，这个机会错过就不好再找了。

但顾希霆还是坚定地往前走，对张烨的问题没有回答，他的步调几乎可以算得上急了，张烨见此情况，不好再继续询问，只能乖乖跟上顾希霆的步子，离开舞会的现场。

其实当时张烨心里还在想，连舞会的主人都没见上一面就离开也太不礼貌了，实际上，顾希霆刚才已经见过了，这一次的舞会就是花白怜以她表嫂的名义举办的。真正知道是她主办舞会的人不多，刚才顾希霆不小心听见她们说话才知道。

哎，上层领导是不是都这么任性啊？刚上任的孩子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顾希霆那么干脆几眼离开，张烨思想上跟不上，顿时觉得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