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舞会门口离开的时候，江温暖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只可惜，什么发现都没有，那些人她认识的不多，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而且是生意场上的，相对来说凌如风对他们要熟悉很多。

“走吧，你还在看什么？”凌如风本来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但是忽然看到江温暖的表情出现了一秒钟的卡带，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爬上了他的心头，他在想，要是江温暖现在发现顾希霆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该怎么办？

很快，凌如风就没有继续想这个问题了，不管江温暖有没有看到顾希霆，也不管顾希霆知不知道江温暖的存在，他们二人之间曾经的或者是未来的关系都不会因此有太大的改变，万事不可强求，既然说好了要纵容江温暖寻找自己的幸福，那么凌如风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横插一脚。

也罢，看见了也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跟江温暖提一下回国的事情，也许经过顾希霆的出现，江温暖会改变注意也说不定。凌如风不得不承认，他也有点想念那个被自己称为“家乡”的地方了。

“没什么，咱们走吧。”说着，江温暖一脚跨入了轿车之中，小忘念喜欢粘着她，见她已经坐下，非要从凌如风怀里跑出去，一屁股坐在江温暖的大腿上面，两只眼睛里面满是享受得意的意思。这一幕看在凌如风眼中，只觉得好笑，这个小家伙知道心疼自家母亲，又有方法逗江温暖开心，给他也带来了很多不一样的感觉。

有时候顾忘念的存在会让凌如风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父亲一般，那种责任感让凌如风很是享受，总之，凌如风对顾忘念很是宠爱，几乎到了宠溺的地步，要不是有江温暖和莫安笙在一旁监督着，他早就把顾忘念给宠上天了。

也许莫安笙有句话说得对，自从小家伙出生之后，凌如风就把对江温暖的爱情放了一半在顾忘念的身上，把爱情转化成了亲情，所以忍不住想要对小家伙好，生怕小家伙会因为没有父亲而受了什么委屈。幸好，荷兰的风气开放，不知道是不是地域因素的影响，这里的人普遍都很平和，也没人让小家伙受到委屈。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要不是凌如风知道江温暖有心结，还会想着希望就这样过完一辈子算了，就算他们没有称为户口上面的一家人也可以就这样相互依偎着走完这一生。

可是这样对于江温暖来说是不公平的。凌如风很清楚的知道，要不然也不会私下跟小家伙攒通了“考验”顾希霆。看起来顾忘念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好感度还不错，凌如风从他的神情里面可以看得出这一点，虽然小孩子嘴上不承认。

受不了小家伙那得意的样子，江温暖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笑着说：“就知道粘着妈咪，不过这样也好，如风叔叔要开车，你跟着我方便点。”

“知道啦，我不闹你们。”顾忘念朝着江温暖吐了吐舌头，做出了个调皮的鬼脸。显然刚才答应江温暖不闹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有走心，别看顾忘念还只是个孩子，他心里跟面明镜儿似的，知道母亲不是真的责怪他，反而是喜欢他偶尔这样自耍赖调皮的也就没有感到难过之类。

看着两母子的有爱互动，凌如风一直保持着微笑，然后驱车离开了此处，前往顾忘念所说的游乐场，希望能够赶得上小家伙想要看到的特别演出。终归是孩子，喜欢的东西还不会太跳跃，凌如风把他们送到之后，便一个人找了个角落拿出iPad跟莫安笙取得了联系。

难得的是，这个时候莫安笙竟然在线，没有化妆的她此刻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从视屏里面都不难看出她的疲惫，凌如风有些心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最近事情很多吗，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废话，你回来试试，顶着顾希霆的压力，他又有顾氏集团又掌控寰宇，我应付他一个人就够呛的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最近一直盯着咱们。”莫安笙拿了一瓶冰水出来，当做提神。

凌如风当然看到了那还冒着冷气的水瓶子，跟江温暖生活养成的唠叨习惯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忍不住叨叨：“安笙姐，你好歹是个女的，老这么折腾自个儿身体也不是办法吧。”说到这儿，凌如风没有继续说下去，总的来说还是他自己对不住莫安笙，当初拍拍屁股走人，带着江温暖跑到荷兰来养伤疗愈心病，国内的重担全部压在了莫安笙的肩膀上面。

再加上她和贺云山那点破事儿……凌如风摇头，到最后还是没能够叹出那一口气来。

莫安笙好似不在意一般，心想，我喝咖啡提神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这会儿喝冰水也是罪过，我也不想提神醒脑的，毕竟事情多，但到了嘴边，那些话都变成了这样：“不说这个，你那边听起来挺热闹的想游乐场一样，怎么，今天的舞会难道没有一处好戏发生？”

“嗯，小家伙说暂时不要让他们两个见面，所以我们提前离开舞会了，现在就是在游乐场，忘念想看特别演出。”凌如风挑眉，“有时候我都看不懂这个孩子，脑袋转得太快了，也不知道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着痕迹就转移了温暖的注意力，顺道解决了在舞会待太久两人偶遇的情况。”

“嗯，这孩子跟顾希霆挺像的，做事太早熟。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我想顾希霆那边很快就会有别的动静了，指不定这一次到荷兰来也是为了探探虚实，决定他下一步的计划。”莫安笙有点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应付顾希霆放大招的情况，到时候辜负了凌如风的期待可不太好。

“应该快了吧。”凌如风看着不远处抱着小孩儿的江温暖，语气有点怪，“要再继续麻烦安笙姐一段时间，不过我保证，这一次不会很久。小家伙已经见过顾希霆，以后肯定会追着顾希霆回国，到时候温暖也应该会跟着他离开这儿。”

“如风……”面对这样默默守护这江温暖的凌如风，莫安笙只觉得很是心疼，“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早点放手，就当做是放过你自己，这样下去，你会越陷越深的。”注定不属于你的东西，再怎么努力争取都是徒劳，反而徒增伤悲。

知道莫安笙实在心疼自己，凌如风温柔一笑宽慰道：“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安笙姐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分寸，而且我现在挺享受这样的状态的，荷兰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要是有机会，你也过来度假吧，住上一段时间，你会发现自己舍不得离开这里。”

谁知道是舍不得什么呢？莫安笙看着凌如风的样子，视屏里面不是很清晰，再加上周围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声欢呼让她感觉自己听不太真切，但是她很清楚凌如风在表达什么意思。醉翁之意不在酒，所谓荷兰很美好也只不过是因为在荷兰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凌如风跟江温暖相处，没有别的人别的事情来打扰让他感到特别的美好而已。

傻子。

除了这两个字，莫安笙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概括此刻凌如风在她心中的形象。

怎么会有人傻成这个样子呢？

还有住在隔壁的那个傻子，四年了，为什么舍不得放手。莫安笙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好了，你忽然跟我联系是要闹哪样，直接说不就行了，你那边听起来太热闹，我有点烦。”

“没，就是忽然想看看你，在回国之前，这估计是我们最后的视屏通话了，安笙姐，有些话不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我怕到时候当着你的面儿就没办法说了。这些年，你和那个人之间的事情早就该尘埃落定，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贺云山这小子，已经四年过去了，人生没有那么多个四年拿给我们白白耗费，你们不要再耽搁了。”

凌如风只不过是觉得自己耗在江温暖身上心甘情愿，但是不忍心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也是这样，得不到好的结果，他自己是心甘情愿，可是他在乎的人一定要得到幸福，包括莫安笙和贺云山。

“果然，这些话当着我的面儿也不太好说，这事儿先放着吧，都放了四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莫安笙对这个话题有很明显的排斥，急匆匆说，“没正事儿我就挂断了，忙着呢，等你回来咱们再好好聊聊，顺便算算，这四年你欠姐多少东西。”

“好。”

凌如风收起iPad，看着江温暖朝着自己走来，自然而然地扬起微笑，说：“怎么不多陪忘念玩一会儿？”

“那小子精力好着呢，我先歇一会儿再过去看看他，就离开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事。”江温暖身上还穿着礼服，要是放在以前在国内，她肯定不好意思就这样出现在外人面前，可是现在她才不会，当然路人也不会大惊小怪，这里的人包容度高到了一种特别的境界。

没有人会在意你的着装，当然也没有人会对你的伴侣指手画脚，一切都是随遇而安，显得特别的随和，这让江温暖很是满意，很是自在。

她掀起一边裙角，在凌如风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问：“刚才你在做什么呀，怎么不一起玩儿？”

“跟安笙姐聊了一会儿，她让我有空回去看看，温暖，你想回国吗？”凌如风忽然发问。

对方沉默了。

江温暖低下头，思考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看着人群中的顾忘念，对凌如风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去把忘念给拎回来。”

凌如风知道她在逃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出乎意料的强硬开口：“这里再好终究不是我们的归宿，跟我说实话，温暖，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回国？”

回国，我有想过，可是那里已经没有可以让我眷念的东西，也没有了在乎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回去？现在，忘念就是我的一切。其实凌如风还想问，那我们的关系呢，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处理，可是下一秒，他就放弃了。

这一个问题，不管江温暖怎么回答，一旦问出来了就是一种大写的尴尬，所以凌如风对自己说：我们的未来，我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