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故人相见
第四章故人相见
弭将军下了早朝回府，朝服还未换掉，早有家仆急急来报：议事厅有一许家女子前来求见弥将军，她自称是弥将军的故人。
弭将军也不敢怠慢，慌忙抬脚去了议事厅。
议事厅里，丫鬟为莲落端来的茶水放在红木茶几上，莲落并不敢喝，如意也是不敢。经过方才寻欢阁之事，莲落和如意对弥府生出了许多抵触与异见。
十三年前，弥将军下江南，他曾经在许府住了数日，莲落当时为弥将军弹过古琴，弥将军对莲落的艺术造诣十分欣赏，他当即赠与莲落一幅价格不菲的西域画。此时，莲落不断懊恼自己没来得及将那副画带过来，它大概已经葬身火海了，一时间，莲落竟不知要如何向弥将军交代。
弭将军推门而入，莲落和如意齐齐地站起身来。
“弥将军。”话未说完，莲落已是泣不成声。莲落向弥将军行礼，弥将军慌忙将她拉了起来。
“孩子。你受苦了。你父亲的事，我已有所耳闻。这一路，真是苦了你了。”虽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弥将军想到自己结识数十年的好友竟这样不明不白地冤死牢里，他不免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弥将军，你可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如意也是哭哭啼啼地拽着弥将军的衣衫。此时的弥将军已然成为她心里的大英雄大救兵。
“哎。哎。”弥将军甩了甩衣袖，叹着气，缓缓地在房间里踱步。几年不见，弥将军的头顶也有了白发，莲落想起自己的父亲，免不了又是感伤一会。
三个人在房间里，却只是沉默。丫鬟早已退去，弥将军撸着胡子，像是在思虑一些重要的事情。
最后，他终于出声：“侄女，你哪里都不要去了。我给你们安置去处，你们切记不要声张。这种时候，保命要紧。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关于你父亲的冤屈，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他平反昭雪。”
弭将军已经说出了这番话，莲落和如意自然没道理去步步紧逼。她们对弥将军千恩万谢，三人皆是泪眼涟涟。
午饭过后，弥将军唤来管家为莲落主仆二人安置了居所。那是弥府后巷的一个老宅子，虽是年岁久远，但是房间依然整洁宽敞，俨然一派古风古韵。如意欢快地进了院子，她将庭院里里外外扫视了一番，不多时又蹦蹦跳跳来到莲落的身边：“小姐，这个院子当真是不错。”
管家带着丫鬟为莲落主仆二人送来许多日用品，他们忙前忙后，莲落只觉格外不好意思。于是，她从包裹里拿了一锭银子交给管家，算是辛苦他们这半日的酬劳。
天擦黑的时候，莲落和如意算是彻底在小院住下了。如意从井里打了一盆水，将里里外外的家什木器擦洗干净，如意满头大汗，可她内心却觉幸福无比。此时，她们终于不必再流离失所了。
她们终于有了安身立命的家。弭将军要把这宅子送给莲落，莲落推迟着不肯收，弭将军便说：“那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和自己家一样。”
整个老宅子，前庭后院加在一起是大小六间，莲落和如意住在正厅里，左边侧房成了绣房，右边侧房暂时空着，成了储物间。
夜晚降临，弭府管家来请莲落和如意去用膳，主仆二人洗手更衣一起去了。弭将军设的宴席，横竖坐了几个人，弭将军和夫人，以及两个穿戴不凡的年轻人。莲落以为其中一人当是弭将军的儿子，却发现那二人只是弭将军的心腹罢了。
这是莲落第一次见夫人，夫人长相有种富态的美，头顶横七竖八的玉簪足以显见她的身份显赫。莲落和如意向夫人行了礼，夫人微微一笑，却让莲落感到恐怖。那夫人的笑分明是从肌肉里挤出来的，透着阴森透着鄙夷，莲落下意识地拽紧了如意的手，两人尴尬而惶恐地吃完那顿饭。
在旁人看来，夫人对莲落还算照顾，亲自为她拣菜，又为她介绍整个弭府的规矩，语气尽可能听上去温柔而亲切。
晚宴散去之前，夫人递给莲落一个刺绣的手帕，说是见面礼。莲落千恩万谢地领受了，离开了。
这一夜，莲落和如意重回老宅，主仆二人头挨头睡着。莲落对如意说：“从明天开始，咱们不必再去弭府用膳了。这宅子里的灶房是可用的，咱们自食其力罢。”
如意连连赞同：“好好好。小姐，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弭夫人给我的感觉，好怪。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可我总觉得她像条冷血无情的蛇。”
“你可不许胡说八道。人家好心收留我们，你怎么可以这样论断别人？下次若是再有这样的话语出现，我定然撕了你的嘴，决不饶你。”莲落对如意的评论有些恼怒，却又觉得不知为何恼怒。真的是为了维护弭夫人吗？不是的。她也不喜欢弭夫人。
莲落说罢，如意沉默了。两人都在黑夜里沉默。
直到好一会，莲落轻轻地拍了拍如意的肩膀：“不会咱们太敏感了呢？”
“也不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意轻飘飘地说着。莲落顿时觉得如意真的长大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莲落便带着如意去了集市上。她仔细观察了这宅子的后院，空旷而荒凉，若是能种植一些蔬果花草，也许这个宅子就能活过来了。更何况每日里的瓜果蔬菜价格也是不便宜的，若总是这样坐吃山空，总有一日，主仆二人要过的分外拮据与狼狈。与其如此，倒不如早早地做好打算。
在旁人看来，莲落依然是优雅得体的样子，可事实上，莲落知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狼狈，但她暂时还不像跌入绝望的深渊。她想要活着。只有活下去，生活才能有转机。只有活下去，父亲的血海深仇才能报得了。宿命已经把她逼到墙角，她只能愤而反击，才有可能制胜。
弭将军下了早朝回府，朝服还未换掉，早有家仆急急来报：议事厅有一许家女子前来求见弥将军，她自称是弥将军的故人。
弭将军也不敢怠慢，慌忙抬脚去了议事厅。
议事厅里，丫鬟为莲落端来的茶水放在红木茶几上，莲落并不敢喝，如意也是不敢。经过方才寻欢阁之事，莲落和如意对弥府生出了许多抵触与异见。
十三年前，弥将军下江南，他曾经在许府住了数日，莲落当时为弥将军弹过古琴，弥将军对莲落的艺术造诣十分欣赏，他当即赠与莲落一幅价格不菲的西域画。此时，莲落不断懊恼自己没来得及将那副画带过来，它大概已经葬身火海了，一时间，莲落竟不知要如何向弥将军交代。
弭将军推门而入，莲落和如意齐齐地站起身来。
“弥将军。”话未说完，莲落已是泣不成声。莲落向弥将军行礼，弥将军慌忙将她拉了起来。
“孩子。你受苦了。你父亲的事，我已有所耳闻。这一路，真是苦了你了。”虽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弥将军想到自己结识数十年的好友竟这样不明不白地冤死牢里，他不免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弥将军，你可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如意也是哭哭啼啼地拽着弥将军的衣衫。此时的弥将军已然成为她心里的大英雄大救兵。
“哎。哎。”弥将军甩了甩衣袖，叹着气，缓缓地在房间里踱步。几年不见，弥将军的头顶也有了白发，莲落想起自己的父亲，免不了又是感伤一会。
三个人在房间里，却只是沉默。丫鬟早已退去，弥将军撸着胡子，像是在思虑一些重要的事情。
最后，他终于出声：“侄女，你哪里都不要去了。我给你们安置去处，你们切记不要声张。这种时候，保命要紧。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关于你父亲的冤屈，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他平反昭雪。”
弭将军已经说出了这番话，莲落和如意自然没道理去步步紧逼。她们对弥将军千恩万谢，三人皆是泪眼涟涟。
午饭过后，弥将军唤来管家为莲落主仆二人安置了居所。那是弥府后巷的一个老宅子，虽是年岁久远，但是房间依然整洁宽敞，俨然一派古风古韵。如意欢快地进了院子，她将庭院里里外外扫视了一番，不多时又蹦蹦跳跳来到莲落的身边：“小姐，这个院子当真是不错。”
管家带着丫鬟为莲落主仆二人送来许多日用品，他们忙前忙后，莲落只觉格外不好意思。于是，她从包裹里拿了一锭银子交给管家，算是辛苦他们这半日的酬劳。
天擦黑的时候，莲落和如意算是彻底在小院住下了。如意从井里打了一盆水，将里里外外的家什木器擦洗干净，如意满头大汗，可她内心却觉幸福无比。此时，她们终于不必再流离失所了。
她们终于有了安身立命的家。弭将军要把这宅子送给莲落，莲落推迟着不肯收，弭将军便说：“那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和自己家一样。”
整个老宅子，前庭后院加在一起是大小六间，莲落和如意住在正厅里，左边侧房成了绣房，右边侧房暂时空着，成了储物间。
夜晚降临，弭府管家来请莲落和如意去用膳，主仆二人洗手更衣一起去了。弭将军设的宴席，横竖坐了几个人，弭将军和夫人，以及两个穿戴不凡的年轻人。莲落以为其中一人当是弭将军的儿子，却发现那二人只是弭将军的心腹罢了。
这是莲落第一次见夫人，夫人长相有种富态的美，头顶横七竖八的玉簪足以显见她的身份显赫。莲落和如意向夫人行了礼，夫人微微一笑，却让莲落感到恐怖。那夫人的笑分明是从肌肉里挤出来的，透着阴森透着鄙夷，莲落下意识地拽紧了如意的手，两人尴尬而惶恐地吃完那顿饭。
在旁人看来，夫人对莲落还算照顾，亲自为她拣菜，又为她介绍整个弭府的规矩，语气尽可能听上去温柔而亲切。
晚宴散去之前，夫人递给莲落一个刺绣的手帕，说是见面礼。莲落千恩万谢地领受了，离开了。
这一夜，莲落和如意重回老宅，主仆二人头挨头睡着。莲落对如意说：“从明天开始，咱们不必再去弭府用膳了。这宅子里的灶房是可用的，咱们自食其力罢。”
如意连连赞同：“好好好。小姐，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弭夫人给我的感觉，好怪。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可我总觉得她像条冷血无情的蛇。”
“你可不许胡说八道。人家好心收留我们，你怎么可以这样论断别人？下次若是再有这样的话语出现，我定然撕了你的嘴，决不饶你。”莲落对如意的评论有些恼怒，却又觉得不知为何恼怒。真的是为了维护弭夫人吗？不是的。她也不喜欢弭夫人。
莲落说罢，如意沉默了。两人都在黑夜里沉默。
直到好一会，莲落轻轻地拍了拍如意的肩膀：“不会咱们太敏感了呢？”
“也不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意轻飘飘地说着。莲落顿时觉得如意真的长大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莲落便带着如意去了集市上。她仔细观察了这宅子的后院，空旷而荒凉，若是能种植一些蔬果花草，也许这个宅子就能活过来了。更何况每日里的瓜果蔬菜价格也是不便宜的，若总是这样坐吃山空，总有一日，主仆二人要过的分外拮据与狼狈。与其如此，倒不如早早地做好打算。
在旁人看来，莲落依然是优雅得体的样子，可事实上，莲落知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狼狈，但她暂时还不像跌入绝望的深渊。她想要活着。只有活下去，生活才能有转机。只有活下去，父亲的血海深仇才能报得了。宿命已经把她逼到墙角，她只能愤而反击，才有可能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