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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试探

第九十八章试探

而最难得的是虽然之前郗吾狂看着崔长亭的眼神颇为嫌弃,但听见梅谏圣的话,竟也并未反驳,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道:“这家伙也就这本事还说得过去了,若不是这般,以他睡觉偷懒的本事,早就被陛下罢官丢回老家了。”

之前听见梅谏圣的夸赞还颇为高兴的崔长亭立马沉了脸,瞪向郗吾狂:“郗兄便不能让我多开心片刻么?何必非要拆台。”

“君子有道,入暗室而不欺。既然鬼神皆知,又何必惧人知呢?”郗吾狂果然表里如一,一听崔长亭反驳,立马反唇相讥,哪里有半分梅谏圣所说的脾气好的模样,还说得理直气壮,强硬得紧。

顾轻尘和钟钦照见状,只是面面相觑,这几位都是部堂,朝中重臣,他们吵起来,这两个小辈又哪里敢插话,只有噤若寒蝉,在一旁苦笑的份了。

崔长亭慢吞吞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郗兄亦是圣人门生,何必言鬼神。”

郗吾狂理所应当地瞪着崔长亭道:“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子亦心有敬意,我便说了又如何?”

梅谏圣无奈道:“可是长亭所言……”

“梅大人是要帮他说话咯?”一听梅谏圣说话,郗吾狂便皱起眉头,冷下脸瞧着梅谏圣低喝。

梅谏圣却失笑地摇摇头,像是习惯了一般安抚郗吾狂:“郗部堂莫气。长亭也是一片纯挚之心,虽说性子任凭心意了些,但天性不可拘,正是大隐于朝之意,郗部堂便是顺其自然又何妨?”

“不错,郗部堂操心太过。易老。”

听见陌生的声音,顾轻尘和钟钦照转过头去,正好瞧着一个青衫布衣的身影立在不远处,形影相吊,只是瞧着这场景,却并不融入进去,看上去比崔长亭还要沉默寡言,只是神光内敛,一派高人风范。

顾轻尘以眼神示意钟钦照,询问这人身份,却见钟钦照呆呆的,倒是被说的郗吾狂第一个反应过来,怒道:“关你何事?祁部堂什么时候有了偷听的毛病,我怎么不知道。”

祁镇素来少言寡语,便是被郗吾狂训斥也不急着开口,反倒是看向了梅谏圣,梅谏圣果然叹了一口气,道:“郗部堂……祁部堂方才在我们来之前便站在此处了,只是那时你忙着同崔部堂论梨花与桃花之优劣,没有瞧见罢了。”

“我未曾瞧见,你也不同我提醒?”见崔长亭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郗吾狂便知道多半是有这么回事,便恼怒地看着梅谏圣,也幸亏梅谏圣脾气好,虽然委委屈屈,到底也只好拱手认了错,郗吾狂这才满意地消停下来。

祁镇见梅谏圣将郗吾狂安抚下来,又见顾轻尘跃跃欲试地瞧着自己,便点点头,言简意赅道:“兵部祁镇,见过孝王。”

顾轻尘站在旁边许久,像是隐形人一样,终于被人瞧见,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拱手还礼,嘴上自然客气了几句,因梅谏圣和郗吾狂这边实在插不进话,便又眼巴巴地看着祁镇。

祁镇虽寡言少语,但嘴角却总挂着一丝笑意,此刻被顾轻尘看着,不由眉头轻拧,像是想要说上一两句似的,只是终究性子所限,只是同顾轻尘点了点头,便将视线转向了另一方去了。

梅谏圣虽不是冷落人的性子,但因韩谓这层关系,他瞧着顾轻尘总像是瞧着后辈,话里话外老想考校顾轻尘的学问几句,只是始终没能找到机会,眼下郗吾狂和崔长亭消停下来,梅谏圣得了空,便目光灼灼地看向顾轻尘。

顾轻尘身上一抖,倒不是怕梅谏圣考校,只是梅谏圣这一考,便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去了,钟钦照看得分明,便出头接过了梅谏圣的话头,三言两语便拉着顾轻尘在梅谏圣遗憾的目光中告了辞。

离了这几位部堂大人好几丈远,顾轻尘才松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同情起梅谏圣来:“郗部堂与崔部堂每日的相处皆是如此么?梅部堂还真是……辛苦。”

听顾轻尘话中感叹之意,钟钦照只是微微笑了一笑,温声同他解释道:“这几位部堂大人的相处是较常人相交有几分不同,只是均是友爱之意,殿下莫要误会。”

顾轻尘点点头:“自然。”

这几人都是位高权重,若是真的两相厌恶,又怎么会混作一堆,哪怕是郗吾狂和崔长亭吵架时,说话虽是刺耳,却也不乏默契亲近,能这般肆无忌惮地互相争吵,也是情谊的一种表现。至于郗吾狂对梅谏圣的信赖亲密,便更明显了。

钟钦照见顾轻尘理解,便笑了一笑,继续解释道:“梅部堂、郗部堂和祁部堂三位都是同年,分属当年一甲前三,祁部堂居首,梅部堂次之,郗部堂又次,也都是殿下外祖、国子监韩谓韩大人的门生,既是同年又是同门,因而素来关系不错。崔部堂么,虽不是同年,却与郗部堂又有连襟之谊,娶的又是梅部堂的胞妹,因而平日也来往密切,但绝非结党营私,俱为君子之交,还望殿下知晓。”

“原来如此。”

想起之前崔长亭唤郗吾狂“郗兄”,却唤梅谏圣“兄长”,如今一联系,便也了然起来。只是未曾想到的是,顾轻尘本以为自己母家势单力孤,却原来自己外祖竟然有三个身为当朝部堂的门生。而且,看梅谏圣的模样,对韩谓至今都颇为尊敬,郗吾狂虽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在梅谏圣说出自己身份之后,瞧着自己的目光也微妙地柔和了不少,看来韩谓外孙这个身份,在他们心中可比今上第七子要来得重得多。

这个发现倒可以回去之后同衍之提上一提。顾轻尘打定主意,正在心中盘算是否有可利用之处时,一旁的钟钦照便又停住了脚步。

顾轻尘顿了步子,顺着钟钦照的目光望去,这一瞧,顾轻尘便笑了起来,跟着钟钦照朝走过来的两人拱了拱手:“成将军,还有这位是……?”

“崔给事中。”

钟钦照唤出了与成曜并肩同行的另一人的官阶姓氏。那两人便顿住脚步,齐齐向顾轻尘和钟钦照看了过来。

因之前顾轻尘落水之事,成曜与顾轻尘见过面,一瞧之下,便露出恍然之色,拉着旁边的同伴朝顾轻尘作了一揖:“臣参见孝王殿下。”

成曜同伴轻轻挣开成曜拉扯,整了整衣衫,肃然朝顾轻尘行了一礼:“臣兵部给事中崔琛,见过孝王殿下。”

“崔大人。”顾轻尘忙回了一礼,又直起身,笑眯眯地看着成曜,道:“之前多亏成将军。”

说罢,顾轻尘转头向有些疑惑的钟钦照解释道:“前些时日我落水之时,劳成将军辛苦,替我找了我殿中一个失踪的小黄门,因此有过数面之缘。”

钟钦照恍然地点点头,袖手笑道:“这倒不错,原来殿下与成将军早就相识,倒不必我从中介绍了。”

顾轻尘正想答话,却听成曜愧然道:“殿下可莫提了,之前找到那小黄门时已经迟了一步,到头来也未能替陛下与殿下分忧,可称不上什么辛苦。”

成曜自嘲地笑笑,身旁的崔琛皱眉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只是拱手沉稳同顾轻尘道:“臣虽未见过殿下,但也与殿下颇有缘分,算得上神交已久,如今总算得偿所愿,见到殿下。”

“原来崔大人也同殿下有因缘。”钟钦照笑着看向顾轻尘。

顾轻尘想了半天,忽然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想起衍之曾经同他提起过这个名字,这才恍然大悟,欣然道:“之前我殿中总管劳崔大人关照,还未谢过。”

说罢,顾轻尘便先作了一揖,真心实意地替衍之谢过崔琛。

“殿下不必如此。”崔琛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衍之总管聪慧机敏,多有奇思妙想,倒是臣多得衍之总管照顾,便是将案情查清之事,也多亏总管启发,若要说谢,还要劳殿下替臣带一句谢才是。”

顾轻尘听崔琛夸赞衍之,像是夸赞自己一般高兴,也不推辞,兴高采烈地应了,又说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同两人告辞。

便是告了别,顾轻尘还有些意犹未尽,恨不得再多从崔琛嘴里听几句衍之的好话才是,因成曜对衍之观感也颇不错,也凑过来夸了两句,如今顾轻尘对崔琛与成曜的观感好得不得了,还同钟钦照继续道:“成将军与崔大人一文一武,看起来关系竟十分融洽,真是难得。”

钟钦照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温和笑笑:“既然是交友,又何必论文武高低呢?殿下也是如此,杨兄虽然只是殿下属臣,殿下也以杨兄为师为友,不是么?”

顾轻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是脑中想起的第一个人却并非长乐祁阳,而是衍之罢了。但虽说是友,但顾轻尘却隐隐觉得自己对衍之的情感好像并非只是友人之谊,而是更深的一层,只是若说如亲如长,却也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还没等顾轻尘想出个头绪,眼巴巴等着顾轻尘说些什么来印证他试探的钟钦照便轻唤了一声“殿下”,顾轻尘的思绪便又被打断开来,想起钟钦照之前的话,笑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