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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忽悠

第九十三章忽悠

看着长乐祁阳的神色,衍之心头“咯噔”一声。

她又不是真的十五岁的小姑娘,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衍之活的年纪可比长乐祁阳和顾轻尘加起来都要大,不是衍之自作多情,只是前世衍之是精英高管,游走商场之间,长相又还过得去,在她面前表现出爱慕之意的男性如过江之鲫,如何婉拒和对付男性追求与暗示的经验,衍之的心得加在一起都快能出一本书了,又怎么不懂长乐祁阳此时刚刚冒起来的这些苗头。

千算万算,衍之怎么也没有算到长乐祁阳会对她有意思这一茬,只是和秋少常不同,长乐祁阳是利益伙伴,如果牵扯上了感情,合作关系就会变得复杂,这并不是衍之所想要的结果,要么装傻到底,要么快刀斩乱麻,衍之也只有这两个选项,再没有第三个。

感情和利益,衍之向来分割得清楚。

唯一失手的,也就是三年前被顾轻尘可怜巴巴的模样蛊惑,留到了现在,以至于一退再退,把顾轻尘纳入了保护范围,再也抽不得身。

但是意外之意,便是仅此一次,在面对顾轻尘之外的人,衍之一向狠得下心。

思忖至此,衍之霍然抬头,眼里看着长乐祁阳,看的却是那个初次舞剑,意气风发地站在她面前,横剑如风雷,锋芒毕露的青年剑客:“长乐,公梁之事你已然忘光了吗?”

长乐祁阳一愣,没料到衍之这么说,只是提起这个名字,楼外楼死去的那些人便浮现在他面前,心中钝钝发痛,原本想要同衍之说什么,也吞了回去,一闪而没。

“未曾有一日敢忘。”

想了半天,长乐祁阳才迟钝地答道。

衍之垂下眼帘,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说那个。”

不等长乐祁阳反应,衍之便又抬头看向他,眼中依稀有些认真和怜悯:“长乐你总是关心太过,因而总是重蹈覆辙。重情重义自然是好事,但用心太多,便成了累赘。自以为是还是少些为妙,否则钟钦照也会成为下一个公梁光,林惊风也是一样。”

长乐祁阳脑袋里有些乱,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不舒服,只想要反驳衍之。

衍之为了确保将长乐祁阳因知道她的事而刚冒出头的那些杂念掐死在襁褓之中,不止将长乐祁阳对她颇有些执念的关心歪曲到长乐祁阳对友人知己的看重之上,还趁热打铁一口气举了三个长乐祁阳最为关心的挚友,或是曾经的挚友,一本正经地成功将长乐祁阳拐到了奇怪的方向上,前世深入骨髓的商业谈判手段,果然十分好用,屡试不爽。

“你胡说!”长乐祁阳果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了眼,他本不是暴躁易怒的人,只是关心则乱这个道理,放诸天下皆准,长乐祁阳又怎么能例外。

他怫然不乐地看着衍之,脸色越发阴沉:“我与钦照乃管鲍之交,与姓林的亦算是君子之交,与公梁光有什么干系?何况这事与你这事根本就是两码事,你不要混淆视听,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耸人听闻!”

一提到公梁光,长乐祁阳便失了平日的冷静,说起话来虽然还是尽力维持着有理有据的样子,但显然已经是失了分寸,衍之看得清楚,不敢让他回过神来,便趁胜追击道:“我混淆视听?长乐,你为何如此在意我‘背叛’尘儿之事,虽说尘儿是你弟子,但你扪心自问,这事你可关心尘儿的反应半分?你在意的,原也只有我瞒着尘儿罢了!”

被衍之说中心思,长乐祁阳浑身一震,竟莫名僵住了,只听见衍之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你被公梁光隐瞒、背叛、追杀,因此便对相似的我与尘儿上了心,不过是移情罢了,难道非要我说得明白通透你才肯承认么!”

衍之绕了一大通,半真半假,掺杂着不少事实,说得理直气壮,若不是肯定长乐祁阳确确是动了那样的心思,差点连自己都相信长乐祁阳是被过往所困,是移情作用了。

长乐祁阳咬了咬牙,公梁光和楼外楼的事算是他心底最深的一道伤,公梁光是他第一个至交好友,曾经也一同策马同游,江湖纵横,不是感情莫逆、信任至深,又怎么会一同建立楼外楼?

衍之说得没错,看着现在的衍之和顾轻尘,长乐祁阳确确实实常常想起少年把臂的他与公梁光二人,那时的他们,较现在的衍之和顾轻尘都还要亲密不知多少倍,抵足而眠、同进同出,听见衍之的话,长乐祁阳心里忽然有些通透起来,他捏紧了拳头,闭上眼睛。

“你们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良久,长乐祁阳终于长叹出声,悲哀地看着衍之:“衍之,你是聪明人,我也从未因你是内宦便看轻过你,不管你、你是什么身份,我是将你和轻尘当做自己的弟妹看待的,你既然知道我与公梁光之间的事……我也不想你……步了我与他二人的后尘。”

成了。

听见长乐祁阳的话,衍之在心里默默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多亏了长乐祁阳这感情才刚萌芽,只需稍微引导一番,便很容易误认作别的感情,也幸亏公梁光和他的羁绊要较这没头没尾的小苗头深得多,衍之才能蒙混过关,成功在长乐祁阳心中引导出这样的认知。

尽管心里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面上衍之仍然是那副劝诫的模样,听着长乐祁阳在这厢絮絮叨叨,完全不像是一个高冷剑客,反而像是街头巷尾婆婆妈妈的寻常百姓。

长乐祁阳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之后,终于拖拖拉拉地说了最后一句最想说出的话:“莫要伪装自己,有什么话同轻尘说清楚,比什么都强,轻尘……很关心你。”

他前头的铺垫太长,衍之听得快要睡着,神经紧绷之后的疲倦也涌了上来,有些神思不属,敷衍地点点头,眼角瞟到长乐祁阳皱起的眉头,衍之赶紧补了一句以示自己十分重视他的话:“长乐说得是,只是这事兹事体大……不管怎么说,也要容我徐徐图之吧。”

你不添乱就是万幸了。

衍之默默在心里头加了一句。

虽然这么说有些稍显冷酷,但就算长乐祁阳自己说不再干涉,但衍之已然决定要排除长乐祁阳这个干扰之事,是绝不可能因长乐祁阳这一句话便半途夭折的。

何况现在的情形,也真的容不得自己再拖了。衍之在心底暗道。

离秋氏的赏花宴,也只有区区八日。而现在,衍之还对自己握在沈濂手中的那个把柄,没有半分头绪,哪怕当日借助秋少常的帮助,胜算也极小,想要斗过沈濂那个老狐狸,只有长乐祁阳一句“不干涉”是没用的,还有另一个人,也得不干涉才行。

这个人当然――

不是顾轻尘。

是公梁光。现在的顾凌天手下的谋臣、客卿和情报头子,公梁光。

就算有韩蕊留下的人脉相助,想要斗过经营多年,势力根深叶茂的沈濂,无异于痴人说梦,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挑起党争,然后衍之从中渔利。

能够和沈濂一争高下的,除去以谢麓、沈清思和郗吾狂为首的三党和与衍之合作的那人,那便只有夺嫡的顾凌天和顾凌风能与之匹敌一二,而其中最好挑起争端的,自然非公梁光无遗了。

如同长乐祁阳对公梁光的关注非同一般一样,公梁光对长乐祁阳的关注度也绝对算不上低,而且对这个自己曾经刺杀未遂、还不惜以设陷阱刺杀谢相来将楼外楼一网打尽的过往挚友和死敌,如果知道了长乐祁阳的消息,加上一点小小的误导之后,想要不头脑发热,就和长乐祁阳不关心则乱一样,谈何容易。

就算是衍之,若有一个这样的大敌,也一定会如鲠在喉,千方百计也要探得对方所在,然后不择手段将其解决。

何况还是公梁光。

那个无法忍受事情不在自己掌控范围以内的公梁光。

“此话当真?!”

公梁光“蹭”地从地上站起来,连碰倒桌案上一摞册子都不管不顾,只死死盯着自己面前跪着禀报的副门主。

“千真万确。”原先的楼外楼刺客,现在的不归门副门主刘健一脑门的汗,想起那个可怕的长乐祁阳,连牙齿也忍不住打起架来,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继续道,“消息是从原先楼外楼的那条线上来的,楼外楼重建了,这件事绝不会有错。门、门主,是不是副、副楼主他……”

“副什么楼主!”

公梁光烦躁地在房中踱步,瞪了刘健一眼,“楼外楼早没了!就算长乐祁阳再一次逃出生天,建了一个楼外楼,那还是原先的楼外楼吗?你怕什么!原先楼外楼大半的资源和情报网都在我手里,我就不信长乐祁阳还能无中生有,生生再造一个耳目遍天下的楼外楼来,我有三殿下相助都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勉强恢复昔日的规模,长乐祁阳想要重来?哼,哪有那么容易。”

说到最后,公梁光只是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