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拿出手机，给傅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没有多久，那头就被接起了。周扬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喂，斯年吗？”

“嗯。”这个时间周扬打电话给他。傅斯年以为周扬是为了周茹的事情来找他算账的。他握着手机看了一眼场上的温暖和江淑梅，走出棋牌室。

棋牌室外，徐徐的海风吹来。傅斯年漆黑墨深的眼瞳里映现出海浪翻滚的影像，他肖薄的唇瓣微微一启，“周伯父，我知道你是为了周茹的事情打电话给我的。不过我还是觉得要直接阐明我的观点才不会伤害到周茹。我现在并不喜欢周茹，心里也没有一点要娶她的意思。周伯父，勉强的感情并不能让她幸福。”

简单直白的几句话道出了傅斯年面对感情时果决、不拖沓、不扭捏的性子。

手机那头的周扬沉默了片刻，才又用有些疲惫的口吻说道，“傅斯年，我今天打电话给你不是为了周茹。而是为了温暖。我想现在就和她见一面。”

傅斯年这边精利的眉眼一挑，“周伯父，温暖……她现在和我在茗城，她不方便见你。”以为周扬要为难温暖，傅斯年下意识的阻止这两人见面。

周扬又是沉默了片刻，“你明天能不能先带她回凌城。我不是为了周茹的事情向她兴师问罪。我……我今天晚上确定了一件颠覆我这二十多年认知的事情。我想……我一直以来都弄错了一些事情。我现在想弥补她……你明天就带温暖回来了。我现在真的很想见她一面。”

这话说的……傅斯年敏锐的觉察到了周扬那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他回头透过游轮的窗户看向棋牌室里的温暖。

林婶正低头凑到她跟前嘀咕着什么，顺便将手里的一个保温杯递给她。她乖巧的接过那个保温杯后，小脸轻扬，对着林婶粲然一笑。

傅斯年因为她这一笑，俊美的脸上也荡漾起了笑容。

“周伯父，我明天可以带温暖回去见你。不过……我希望不管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请不要让你的妻子和女儿伤害到她。她，现在是我傅斯年的妻子了。”

“妻子”两个字被傅斯年说得轻快而自豪，听得手机那端的周扬身子陡然一颤。

“帮我……好好照顾她。”他声音有些哽咽，“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

话末，他的情绪彻底崩溃，竟是对着手机那头的傅斯年直接嚎啕大哭起来了。

这样的周扬跟傅斯年记忆中那个沉稳和善的周扬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傅斯年双眸精明的眯起，“周伯父，你那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方便跟我说下吗？”

在一个晚辈面前这样失礼，周扬有些不好意思。他渐渐的收起他悲伤的情绪，哑着声音才又低沉着声音说道，“我没事。你明天就带温暖回来吧，到时候我去飞/机/场接你。”

“周伯父，我再冒昧的问句，你为什么对温暖突然是这种态度了？”傅斯年关心的问道。周茹是周扬的宝贝女儿，前段时间里周茹才被温暖给“欺负”了，周扬现在对温暖却是这个态度，真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爹地！”周扬还没有回答他的话，傅斯年就听到话筒那一侧又传来周茹那娇滴滴的声音。下一刻，电话直接被人挂掉。

傅斯年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心里有个疑团在不断的扩大。等他再回拨电话过去时，电话直接被挂掉。

傅斯年不得已，这才怀揣一个疑问走回船舱里。

“明天一早我们就坐飞机回凌城。周茹的父亲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他明天想见你一面，而且是要到飞/机/场亲自来接你。”关系温暖本人的事情，自是要让她本人知道。

傅斯年将刚才周扬的话转告给温暖。他这么一说，这下连温暖也疑惑了。

她和周扬并不是很熟啊？他该不会是为了帮周茹出气才要来见她的吧？

凌城。

一身精致晚礼服打扮的周茹冲进周扬的办公室，从周扬的身后抱住了他。

“爹地！我刚从一个晚会上出来。打电话给妈咪，妈咪说你还没有下班，我这就来你这里接你下班了。”

周扬被抱住的身子猛的一僵，等反应过来后，直接挂掉电话。这之后才有一抹极为尴尬的笑容在脸上蔓延开来。

“算我没白疼你。”周扬讪讪的说着，周茹一只手臂又轻挽住周扬的手臂，笑的甜蜜蜜，“爹地，妈咪已经在家里为我们准备好了夜宵。我们一起回去吧，我已经又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她了。她要是看到我们一起回去，一定会很开心的。”

周扬的目光落在被周茹挽住的那只手臂上，眉头微不可察的轻皱了一下。

“爹地，爹地……你在想什么，怎么好像失神了？”周茹催促的声音又在他耳畔边响起，周扬这才回过神，抬眸目光又看向周茹。

这个从小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她脸上的五官还有全身透出的神态……真是跟他们夫妻两一点都不像。

可他，他怎么就能那么傻。

扔下自己亲生的女儿受苦受难，而对别人家的孩子……

脑海里快速的浮过一张温婉贤淑的脸庞。

葛静。

周扬心里抑制不住的有愤怒的因子在膨胀着，最后这股因子聚集在一起，成了一团愤怒的风暴。他两只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状，面上却对着周茹那张精致的脸庞露出了一丝和蔼的笑，“好啊，我们一起回去。”

毕竟是在商场上沉浮了二三十年的人了，遭遇到背叛后，最该做的不是伤心难过，颓废堕落下去。他该让那些欺骗背叛他的人也享受下被人从背后捅刀子的痛苦了。

明天，明天后……他要做一件让全世界的人都震惊的事情。

明天他还要大声的向全世界宣布，他终于找到了他的亲生女儿。

今晚，算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