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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心知肚明


先时没有慧贵妃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堪堪打成平手,可如今,慧贵妃圣宠日甚,蒋府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短短几年下来,蒋云强的光彩竟是完全遮住了林学敏的光芒,林学敏在百姓当中虽然还有些声望,但在朝堂中可是……孤立无援。

就算是他林毅,也不敢明面上和林学敏站在一队,严格来说也不是不敢,只是不能。因为他们两个一文一武,如果走在一起,那必定会被扣下结党营私的帽子,也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到时,怕是对双方都不会有好处。

更甚者,双林府百年的世家都将毁于一夕。林毅叹了口气,就听到林学敏温润干和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

“这几日早朝上开口的都是蒋氏一派,他们怕是在藏着什么事情。”林学敏目光幽幽地转向林毅,“林毅兄,今日庆沛公找你去说了什么?”

不提到这事还好,一听林学敏提起刚刚庆沛公说的话,林毅面上便是一黑,把庆沛公好生骂了一场,这才把他说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告诉了林学敏,末了还不忘再啐一口,“这个老狐狸,说话从来都遮遮掩掩的,我就没听懂过他说的话。”

“他没有和林毅兄一起出来?”林学敏明亮的桃花眼闪了闪,长长的浓密的眼睫毛仿佛一道刷子似地挡住了他的两只眸子。

“啊?”林毅本以为林学敏会给他分析一下那个庆沛公到底说了什么,却不曾想林学敏忽然给他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他愣愣地点点头,“没有啊,我不耐烦听他在那耍我,就先走了,招呼都没给他打一个,他现在应该也出来了吧?”

“没有。”林学敏很快回答了林毅的问题。

林毅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正要笑话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会算不成,就见林学敏微微掀开车帘,外面居然是十合巷,回蒋家的必经之路,林毅面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讶然地看着林学敏,他还以为他们是往尚书府去,哪里知道居然是往方向完全相反的蒋府。

林毅很快知道林学敏为什么会特意让车夫等在这里了,也知道他为什么肯定地回答他的问题了。

“如果蒋云强出宫了的话,那他此刻就会从这十合巷经过,但是很显然,他没有。”林学敏放下车帘,遥遥地看了宫殿的方向一眼,这才转头看向有些愣怔的林毅,“林毅兄,你猜猜此刻的蒋云强会在宫中的哪里?”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慧贵妃的合欢殿啊,还能去哪?林毅差点脱口而出,可是看着林学敏郑重的神情,他的话却是怎么样都说不出口,只能同样静静地看着林学敏,等他给自己解惑。

就像是知道林毅心中所想似的,林学敏嘴角轻轻一勾,“你想地没错,他此刻只会在合欢殿。”

林毅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开心了一些,他刚刚没猜错。

“除了他,恐怕此刻在合欢殿中的还有吏部的李侍郎,工部的袁大吏,大理寺卿张大人,长乐侯吴侯爷,御前……”林学敏数着这些人的名字,一个个字咬地很准,说地很慢,似乎是在品味什么。

“停停停!学敏兄。”林毅却是听不下去这一长串的名字,他虽然在朝中多年,却是最不耐烦记这些官场同胞的,不像林学敏,记性好地很,简直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这些人都是蒋氏一派的,我都知道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既然是蒋氏一派,那在合欢殿不是理所当然吗?这是林毅心里想的,他心中此刻还想着,皇帝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为什么这么多天不露面,却回了他的折子,让他提防蒋家?而且还让他不要把这事告诉林学敏,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林学敏没有一丝被林毅打断的尴尬和不快,他面色如常地念完了那一长串的名字,这才悠悠道:“陛下并没有生病,他如今恐怕比往日还要更清醒些,只是,要等他出来,恐怕还要一段时日。”

“陛下没生病?”林毅心中一喜,他是绝对相信林学敏的,当即便要抓着他问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想到皇帝的私信,他又转了口,“学敏兄,我知道你一向是不打逛语的,我相信你。”

林学敏意外地看了林毅一眼,他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他还等着他来问他消息从何处得来呢,怎么他今日竟是什么都没问?

“心里话,我跟了陛下这么多年,他什么样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其他方面一窍不通,但是保养身体还是有一道的。”林毅目光有些躲闪,“学敏兄,有些事情,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总觉得,蒋云强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你……和我。”

林毅心中思量再三,到底是忍不住给林学敏透了点口风,他们两家世代交好,他和林学敏近十年的同窗之谊,他做不到看着林学敏家陷入危境而置之不顾。

这是今天林学敏第二次意外,他不知道林毅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他既然会得到这个消息,就说明他早已明了了当今的形势。可他却一直只挂念着皇帝的身体,原来这就是忠君,当真是一个好的林大将军!

林学敏哈哈笑了两声,笑得林毅一头雾水的时候,才缓声道:“林毅兄,你提醒我的,我都会记在心里,今生能得你这么一位挚友,实在是学敏之幸。”

“嘿嘿。”林毅不是很习惯林学敏忽然的酸词,但也听懂了他的意思,高兴地摸了摸头,正要开口问问林学敏将来的打算,就听外面的车夫道。

“大人,到将军府上了。”

林学敏便站起身来,朝林毅做了个揖,恭恭敬敬地请了他下车。

“学敏兄。”林毅见林学敏上车,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些惆怅起来,他忍不住喊了林学敏一声。

林学敏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林毅一眼,并没有说话,却是用眼睛在问林毅怎么了。

林毅咬咬牙,几步走到林学敏身边,轻声道,“学敏兄,大道理我不会说,但是有些事情,学敏兄真地要看开些,我们粗人就信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天下就没有常胜的将军。”

说完,也不等林学敏有所反应,林毅便转头往将军府走去。

林学敏目光定定地看着林毅离去的宽厚背影,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一直到车夫出声提醒,他才再次走上马车,往尚书府去。

此刻的合欢殿中一反平日的热闹,安静地连殿中的风声都能清晰地听见。

金嬷嬷站在外殿,板着脸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眼神闪了闪,便转身往内殿去了。

不同于外殿的安静,内殿却是吵开了锅。

“蒋公爷,我觉得此时正好是发难的时候,为什么不一锅端了?反而留下林毅这个大祸患?”这是大理寺卿张大人,他的面色有些红,显然是情绪激动。

还不等庆沛公回他的话,坐在他旁边的吴侯爷就阴阴一笑,“张大人,你可知道林毅手里握着十万大军?他这军队直接受命于先皇,就是当今都不能拿他怎么样,你说要把他一锅端,到时派你去维稳那十万大军?”

“不过是些粗俗的兵蛋子,怎么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不听话只管杀了便是,我们大楚最不缺大好儿郎。”张大人冷哼一声,甩开脸不搭理吴侯爷。

“话不能这么说,张大人,虽然都是兵,但这兵和兵之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林家军在战场上厮杀了数十年,是林家几代积累下来的骁勇军士,一般的新兵根本不能与他们抗衡。”吏部李侍郎与吴侯爷对视一眼,互相了然地笑了笑。

“什么不同,还不是……”

张大人还要据理力争,却是被坐在上首的蒋云强一挥手打断,“好了,别吵这个事情了,我已经做了决定了,今日召集你们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希望你们心里有个谱,不要再质疑我的决定了。”

说到这里,蒋云强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张大人。

张大人喉头动了动,颇为不满地看了吴侯爷和李侍郎一眼,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低低地垂了下去。

“张大人能够说出自己的意见,这也是很好的。”一直品着香茶的慧贵妃这时候轻轻一笑,柔媚的声音酥到了人的骨子里,她狭长的丹凤眼瞥向张大人,“只是,林毅的事情,我们不着急,当务之急是八卦罗盘,这关乎着我们以后的路。”

八卦罗盘关乎着大楚的命脉,如果拿不到八卦罗盘,那一切都是虚谈,那他们蒋家这么多年的谋划,恐怕就会功亏一篑!慧贵妃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蒋云强也不允许,整个蒋家都不允许这就要到手的荣誉与他们擦肩而过!

【作者题外话】:花花来了,后面的剧情发展渐渐明朗了。求打包,求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