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宝贝开始哽咽，江温暖立马收起刚才那些矫情的想法，一脸无奈地看着凌如风又看看顾忘念，最终有些好笑地问：“好了好了，告诉妈咪，你怎么哭了呀？”

“呜呜……”顾忘念想要给江温暖做出回应，努力把东西咽了下去，才断断续续说，“我……我就是想哭。”说完之后，小家伙又转身扑到江行沅的怀里，声音闷闷地说：“外公，妈咪在外面过得一点都不好，我知道她很想回来看您的，您不要怪她好不好，小忘念很心疼妈咪。”

原来顾忘念是因为感受到了家里的温暖气息忍不住想起江温暖在荷兰偶尔显露的孤寂情绪忍不住对她感到心疼，希望江行沅可以理解江温暖并且继续保持这样的温馨家庭气氛让江温暖心里也一如既往的温暖。这么小的孩子就说出如此体贴人的话来，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江行沅也不例外，呆愣了两秒之后摸了摸孩子的头顶，心中对这对母子的心疼早已蔓延开去。

“我们的小忘念真是懂事，这么心疼妈咪。”江行沅感到很欣慰，江温暖又何尝不是，她这几年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刚到荷兰的时候还患上了心理疾病，在凌如风的努力下才勉强恢复一点，但是离正常人的情绪还是有一段距离。江温暖自己很清楚的知道，这几年她真正开心的时候少得可怜，而且基本上都是跟顾忘念有关。

除了这个孩子，江温暖已经无处可以找寻依靠和温暖，幸好，现在江行沅承认了孩子的村子啊，对她也比以前更加的好，江温暖心想，也许回来一趟真的可以对心理状态有缓解的作用吧，反正她此刻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

“小家伙一直都很懂事，爸，咱么继续吃饭吧。”江温暖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江行沅，这个孩子从来不喜欢哭泣的，今天却因为家庭的温馨气氛给哭了出来，她怕这样说了江行沅会更加担心他们在国外的生活。

人就是那么神奇的生物，他们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提起，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江温暖浅笑着说起了很多顾忘念成长史上的趣事儿。老人喜欢听那些自家孩子犯事儿和丢人的故事，所以当江温暖说顾忘念刚出生的那段时间里面小孩子老是拉粑粑和尿床之类的事情的时候，江行沅表现得相当感兴趣。

而一旁的顾忘念全程黑着脸坐在江行沅的身边，恨不得把自家妈咪的嘴巴给捂起来，但是小孩子并没有那样子做，只是表面上为了面子问题挣扎了一下，口头示意妈咪手下留情不要讲那么多他的糗事儿。看着周围人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开怀大笑，小孩子知道自己就算很丢人也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打断江温暖，所以最后干脆抱着碗大口大口开始吃饭，装作没有听见江温暖说话一般。

等到一顿饭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小孩子长途奔波很快就开始打瞌睡，凌如风看着江温暖还有话没有说的样子便主动请缨，带着顾忘念去洗澡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江温暖和江行沅。李嫂在客厅和厨房里面来回走动，收拾着饭后残余，脸上的表情十分放松。这四年来，李嫂同样是时时盼着江温暖能够回来的，哪怕就只是看一眼也行，看着老爷一天天变得沧桑，刚开始还会时不时念起江温暖以前发生的事情，到后来都不敢提起江温暖，免得那股子思念让自己受不了。

现在好了，江温暖终于回来，李嫂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坐在书房和江行沅面对面，江温暖的目光忍不住有些闪躲，等待对方率先开口。

“之前如风跟我们联系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在知道你的情况之后也犹豫了要不要去荷兰看看你们母子两人，但是温暖，你也知道爸爸的腿脚不便，就是一残废，出门儿麻烦不说，就算到了你们那里也是给你们添麻烦。”最关键的是，他不敢看到江温暖伤心失落的模样，看到自家宝贝过得不开心的话，江行沅觉得自己会难过惨。

江温暖无所谓地笑笑，宽慰道：“没什么的，爸，我知道您一直很担心我。这几年时间是我的错，让您担心了，自己还过得如此糟糕。如风哥哥……他……他的确为我做了太多的事情了。”说起凌如风，江温暖多少有些愧疚，更加不敢看江行沅的眼神了。

对于江温暖和凌如风之间扯不清的感情纠葛江行沅并不像深入研究，毕竟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情，可是凌如风不仅仅是对江温暖好，对他这个糟老头子也不错，这样一想，又忍不住在江温暖面前夸奖凌如风几句。

“温暖，如风是个好男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安心把自己交给他照顾，有他在你和忘念身边待着我也放心。回过头想想，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高中的时候更是十分要好，如果能够在一起也是说得过去的。”

“爸……”江温暖有些无奈，关于这个话题，她自己是能逃避就绝对不会去细想，要不然这几年根本没有办法跟凌如风正常相处下去，她承认，凌如风是她年少时期的爱情，很美好，而且是个很完美的伴侣。但是她的一颗心早已经伤痕累累，关于情情爱爱之类的事情她无力去思考，就算是答应凌如风的追求，和他组成一个家庭那也是对不起凌如风的表现。

江温暖对自己的感情很明白，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顾希霆在她的心里还是占着很重要的位置，如果抱着这么一颗心跟凌如风走到一起了只是对不起凌如风，造成两个人甚至一个家庭的负担。她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只要一思考，那种对凌如风的愧疚就会如同海水一般排山倒海而来。

再加上，以前顾少扬对自己做过的恶心事情……江温暖不认为已经脏了的自己，再加上一颗破碎的心可以配得上如此温柔体贴的凌如风。而且她没有勇气让别人知道当初在顾家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勇气面对那段过去，日子久了，那些伤痛就成了她的心病。

在外人看来，有凌如风的照顾她过得还不错，再加上一个懂事稳重的孩子，江温暖总是扬起美好的笑容，但真正知道她内心凄凉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

“怎么，难道如风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都还是不能喜欢上他吗？”

“不是这么个意思，唉！”江温暖叹了一口气，手指在裙摆上面揉了揉，显示出她内心情绪的纠结，良久才补充道，“难道您觉得我拖着一个孩子，还能够嫁给如风哥哥吗？我已经伤痕累累配不上如风哥哥，显然地，他值得更好的归宿，那个归宿不可能是我。”

江行沅见她坚持，便也顺着她的意思转移开话题，问：“那个孩子，我是说小忘念，他是顾希霆的孩子？”他也是以前给江温暖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小孩子的名字的，姓“顾”的人本就不多，江温暖身边除了顾家人还真没有其他的，江行沅想了想过去的那些传言，说江温暖肚子里的孩子是顾少扬的，但是是他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而且他了解自己女儿，当时和顾希霆在一起的时候眼里的星光熠熠是不可能骗人的。

所以江行沅直接问的是孩子是不是顾希霆的，而不是顾少扬。

没想到话题会这么快就轮到这一个她最不想要听见和讨论的，江温暖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点头，脸上还配上了略带嘲讽的笑容，说：“嗯，当时多亏了如风哥哥及时出现，要不然小忘念根本就活不下来，指不定我也会死在顾家别墅。”

看着江温暖脸上悲戚的神色，江行沅隐隐觉得当年的确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在加上江温暖语气平缓地说出这些话，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人更加心疼，忍不住伸手把江温暖圈在自己怀里，借以给对方更多依靠和支持。他张了张口，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他说：“温暖，你能不能告诉爸爸，当年到底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家忽然变得一团糟，顾少扬彻底消失，就连，就连你的继母也带着嘉倩离开，我们两家人彻底断了联系。”

“爸，能不能不要问起这个话题，我还不想说。”当初那些画面全部跑到了她的眼前，尤其刚才江行沅还提起了江嘉倩，这让江温暖的心脏狠狠一揪，更加难受。

在每天的相处之下，江温暖以为江嘉倩是真的转性了，才会把她当做亲生妹妹一般来对待，处处关心，什么话都会说给她听，但是呢》在她最落魄最凄惨的时候，江嘉倩还在她的伤口上面狠狠地踩了几脚。要不是江嘉倩主动跟顾希霆打电话，要不是她拿出了那一份离婚协议，要不是她说的那些侮辱的言语，江温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那么难过。

顾希霆跟陈明娇两个人勾搭上了，在她怀孕的时候，也许他们两个人正借着工作的借口你侬我侬，而江嘉倩的一切好意和亲近都只是假象根本没有真心在里面。好像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江温暖不敢再继续回想当年的事情，只要想一次，她的心就会难受一次，所以只好选择逃避。

江行沅看出她不想谈及这些，只好也作罢，但又不甘心地提了一句：“孩子现在还小，你们可以哄着，日后稍微大一点点就会开始找爸爸，你总不能又当妈又当爹吧，我让你接受如风不仅仅是因为你们之间的渊源，还有孩子的需要。”

“嗯，我承认如风哥哥会是一个好爸爸，可是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大概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我不想拖累他。”江温暖坦然接受被苦肉计骗了的事实也正是因为她想要逃开凌如风的帮助了，不想欠这个男人更多的东西，她无法做出对方想要的回应。

“罢了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们的事情爸爸向来不喜欢插手，你想要做什么不想要做什么都可以，爸爸和如风都不会逼着你。”江行沅终究还是心疼江温暖，不想让对方为难，尽管他真的觉得凌如风是个不错的人选，最起码不会让江温暖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