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霆，咱们劝劝爸吧，你看他都气成什么样子了。”她轻轻地扯了他的手，低着头劝他不要袖手旁观。

顾希霆按住她的细手，又把她圈在怀里，轻声说：“是她咎由自取，要是她不对你下药，也不会惹老头儿生气，所以你没必要愧疚。”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

这句话江温暖还没有说出口，一个响亮的巴掌传遍了整个顾家客厅，除了顾希霆，江温暖和宋锦年包括被打的秦慧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正威，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对秦慧下得了手。

“爸，你……呜呜呜……你怎么……”秦慧激动到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不自觉地留下两行清泪之后，忽然又恶狠狠地看着江温暖。

“都是你，都是你，都怪你，如果，如果没有你的话……不对，如果没有你和顾希霆的话，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秦慧说的话断断续续疯疯癫癫，太久了，她已经忘记了上一次被打是什么时候，忽然被顾正威扇了一巴掌，难以接受。

身为顾家人大概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爱面子，秦慧也不例外，如今当着一家人的面儿被挑出了对江温暖下避孕药的事情，又被顾正威打了一巴掌，她情绪激动也是常事。

“大嫂？”宋锦年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企图上前去安慰她，却被她一把推开，看不出她不算壮实的身体里竟然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宋锦年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继而才稳住身子，悻悻地站着。

“你走开！少来假惺惺的，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过问我们家的事情？”秦慧现在就是逮着一个人就骂，毫无形象可言。

江温暖白日她现在的样子吓得不轻，缩在顾希霆的怀里，身体有些僵硬。

她这才意识到，顾家的关系并不是表面那么和谐，豪门不是谁都待得下去的。她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顾希霆，如果她嫁给了顾少扬，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呢？会不会有人同样这样害自己，可那个时候顾少扬根本就不会在乎？

宋锦年在秦慧面前没讨到好反而碰了一鼻子灰，顾正威看不下去了。

“锦年，不要理她，她现在就跟疯子一样，逮着谁就下口。”说完，顾正威把秦慧拉回沙发，一把把她推倒让她规规矩矩坐着，居高临下地对她说：“你听着，要说锦年是外人，你还没资格。他是我养大的孩子，帮我解决了多少问题，又处理了多少公司事务我心里明白。有些人什么都没做还想倒打一耙不觉得羞愧吗？”

“哼，要不是少扬在的话，他能把公司管理成现在这个样子？没有血缘的人难道不是外人？”秦慧依然恶狠狠地瞪着宋锦年。

宋锦年反而一脸轻松，被秦慧这么一闹，就算他依旧是个外人，也是个被顾正威信任的外人，这样对于他来说顾正威和秦慧闹翻，他就是那个渔翁可以最终得利。

想到这里，宋锦年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几天他也在忙着查找贺云山的下落，同顾希霆一样是没有结果的。他找贺云山，是因为上一次的文件，贺云山知道他在暗中转移顾氏集团的资金就意味着贺云山适合不定时炸弹，他必须灭掉这一颗炸弹的威胁，才可以继续掏空顾氏集团。

“少扬少扬，你就知道你自己的孩子。秦慧，有些话我本不想挑明了说。”

顾正威喘了口气，看起来很是疲惫。

这时候，顾希霆忽然拉着江温暖一起站了起来，给了秦慧最后一击：“嫂子大概以为老头子想把财产的大部分交给我，便想着要江嘉倩肚子里的孩子成为独子是吧？可惜坏事总会有被揭露的一天，就是不知道这是你一个人做的，还是和顾少扬商量出来的了！”

“不！不是！他们没有参与这件事请，是你说的对，我就是看不惯你和江温暖，你说你好好待在国外不好吗，非要跑回来。你是没看见老爷子每次看到你都是带着欣赏的眼神，可是看到少扬，他就会皱眉。这样的表现太明显了。”秦慧觉得自己很委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得到最好的东西不要被别人打压住。

“还有上一次，你那么随意地就罚了少扬，老爷子连吭都没吭一句，事后也没去看看少扬，这还不明显吗？”秦慧的眼角又开始滚出泪水来，贵妇的形象消失殆尽。

江温暖给她递了一张纸巾，但是一样被打开了，秦慧根本不领情。

“嫂子，要是你知道顾少扬做了什么事情，大概就不会这样想了，虽然当着你的面儿不好说，但是那个畜牲都是活该的。”顾希霆拉着江温暖的手，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今天本来不是要为难你，只要你道个歉，暖暖原谅你了，我就不会继续，但是你好像没这个意愿。那我们就先上楼去了，等你想明白了，我们还是一家人。”

还好，顾希霆没有再说重话，他是知道江温暖的性格的，要是把一个家搞得鸡飞狗跳，江温暖会自责，虽然事情不是因她而起。

见顾希霆有离开的意思，顾正威也没说什么，他心里有数，顾希霆的意思就是不会轻易绕过秦慧但是这件事情必须是老爷子亲自处理才能服众。

一旁的宋锦年何尝不明白顾希霆的计划，在心里暗骂他是老狐狸，但也是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和顾希霆作对，一定能激起那久违的热血冲动。她他想，早晚有一天，要和顾希霆较量较量，但不是现在。

顾希霆和江温暖走后，秦慧还在流泪，细数着这些年来的委屈，顾正威此刻正在气头上，哪里还听得进去，不断地愣哼打断她的话。

老爷子身体从上次晕倒之后就一直不是很好，这下宋锦年可算是逮着好机会了，死活不离开客厅，要跟在顾正威身边，时不时安抚几句，偶尔又打个圆场。

在秦慧和顾正威两个人面前都没落下不好的印象。

“行了行了，你也回房间去。”顾正威朝宋锦年摆手，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刚才跟你一起过来的那个姑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你的秘书。”

没想到这个时候顾正威还有心情管他的事情，宋锦年愣了一下，点头：“是的，她工作认真细心，所以就把她提到我身边来做事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以后跟她保持距离，不要老把她往家里带。”

“可是她是我秘书，很多工作需要……”

“行了，我的话你还没听清楚吗？需要我再说一遍？”顾正威板起脸，朝着宋锦年说，“你是我唯一的养子，向来就很懂事，我相信你懂我的意思。”

宋锦年抿嘴，没有接话。

反而是一旁的秦慧忽然大笑起来，那刺耳的笑声传遍整个客厅，甚至还有回音。她说：“老爷子，你果然还是来这一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一点没变。我和你儿子走到一起，不就是你撮合的吗？用你那个所谓的门当户对的理由把我们捆在一起，之后又并吞了我父亲的公司。现在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

“你！”顾正威没想到秦慧竟然知道这些事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到，要不是宋锦年眼疾手快扶着他，估计这会儿他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秦慧擦干了眼泪，好不畏惧地面对顾正威，冷嘲热讽：“难道不是吗？你嫌弃文雨的身世，嫌弃她没背景，所以不希望宋锦年跟她走得近。老爷子，您已经老了，就别再为年轻人操心了吧！你看看我们这个家，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错的不是我，而是你！”

她面目扭曲在一起，忍不住伸出手指着顾正威的脸连连逼近：“是不是又想打我一耳光了？打啊，你打啊！反正我今天就是要把话给你撂到这儿了。是，给江温暖下避孕药的幕后主使就是我，我不想她怀上顾希霆的孩子，不想她入主我们顾家，这是我辛辛苦苦守了近二十年的家，凭什么让她一个外人得了便宜！”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秦慧也不再顾忌老爷子的面子和心情，将心中她自认为委屈的“苦水”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顾正威仍然在发抖，被气到浑身发抖，念叨着：“执迷不悟，执迷不悟！”却久久说不出其他的话。

宋锦年见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了，便赶紧把顾正威扶着回到沙发上坐下，出来打圆场：“爸，大嫂，你们一人少说两句吧，既然温暖都没有想要追究的意思，咱们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不行吗？都是一家人，咱们不能和和气气地相处？”

说这些话，他是有计划的，顾正威正在气头上，对秦慧有了偏见，意味着对顾少扬的态度也会有所改变，如果可以借着他生气的劲头在顾正威面前打造一个更好的形象最好不过，也许在公司的地位就会有所不同。

也许等顾正威清醒过来了，理智回来，他又会回到现在的处境也无所谓。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机会一段短时间，离成功只差一步了。

宋锦年暗地里，捏紧了拳头，靠在秦慧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惜秦慧虽然听见了他的话，却不打算咽下这口气，完全没有要低头的意思。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做错事情的人是她自己，还非要找个理由说明自己有多么多么苦，多么多么可怜。都是别人逼得。

世上哪有那么多逼不得已，不过都是秦慧自己心里不平衡罢了。

“爸，我还这样叫你一次，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少扬还有嘉倩没有任何关系。嘉倩那傻孩子还一直埋怨自己没喝过那些补汤呢。”提起江嘉倩，秦慧竟然露出了笑容，“我现在是豁出去了，才会跟你说这些话，但是你不要牵连到他们俩。都还只是孩子而已。”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骨肉总归还是她的软肋，就好比秦慧现在，就算弄得鱼死网破，也不愿顾少扬成为“殃及池鱼”里的那只鱼。

“这个时候你知道考虑他们的感受啦？知道还有脸做这些事情出来！你自己回娘家好好待一段时间，今天刘嫂所说的事情，我不会让他们俩知道，你还是少扬的妈妈。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回来吧，毕竟还是一家人。但是害人的心思给我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