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兰婷从口袋里拿了好多张银行卡，一口气取了近八万块钱。

她给我说了一个电话，说成子，这是黄哥给的号码，等会你和这个电话联系，它是专门开黑面包的司机，我们把人招集起来之后，就让黑面包直接来接人，人接了，我们就安排送出去。

我说兰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还要去吗？

兰婷冷静地说，成子，我兰婷无论到哪里，从没空手而归过，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我说那人拉回来放哪里？

她说，成子，你今天就负责把这些女孩骗出来，办法沿用昨天的，钱我已拿出来了，到时签协议，上车发钱。我要做的，就是安排黑车开到哪里，我们到哪里去。

坐上车，她让我把手机给她，我心一惊，日，要收手机吗？

我迟疑一下，说兰姐，怎么啦？

她说，没什么，把刚才的录音让我听听，我把信息传给蟑螂，这次苗静和蟑螂找的人，和我们说法不一致，不能让两批人混在一起，否则，谎言就穿了。所以，现在我们得各走各的路，让蟑螂把他们负责的人送到三哥那边去。而我们手上的货，得另外找一个渠道卖出去，开辟一个新渠道，卖一个大价钱。

我哦了一声，说兰姐，那我们是不是只负责昨天那几个人。

兰婷说当然不止，今天我们还得到五福村去，昨晚我不是对曹洪亮说过吗，我们今天要过去，你还是用昨天那样的办法，我们争取多招几个人。

我心里暗惊，这女人难道想弄上十多二十个，太恐怖了。

我说兰姐，算了吧，曹洪亮人缘看来也并不好，我们再去，就怕出事。

兰婷冷哼一声，说成子，有什么怕的？有句话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我们在五福村损兵折将，蟑螂，我们组织里最一个队长，被打成得半死不活，苗静，我们一个联络人，整得差点得神经，这样的奇耻大辱，我们就这么算了？

所以，五福村我们必须去，而且要把重点放在曹家大院，我们骗得越多越好，我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和我们作对，没好下场，几个臭农民，敢动我们的人，哼……

兰婷一股戾气涌现。突然，她伸手过来，放我手上，说：成子，我还想以我们的行动，给大哥和他的手下露一手，让他们看看，蟑螂没法成功的，我们俩一起，却可以敢得最大的成绩。同一地点、同一情况，比的是聪明，比的是智慧…..

我心里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清楚地记得昨晚她在曹家大院时，吓得发抖的样子。

这个时候，又神气了。

到了曹家大院，我们立即去找曹丽红，可能是曹洪亮对曹丽红家人说过我们昨晚的情况，所以，当我们过去时，曹丽红家人对我们很客气。

曹丽红看着我们，脸绯红，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单薄、瘦瘦的，可能因为营养不良有缘故，所以脸色如罩着一层灰一般。

但她目光坚定，当我们到她面前时，她手上端着的一个碗还在手上，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慌张或者不好意思。

看着里面黑黑的水，闻着那股中药味，我问，这药有效果吗？

她说有啊，这中药是我托我同学在网上找到的，药单还是给钱买的呢，现在我爸喝中药，每个月只要有四伍佰块就可以搞定，以前用西药的时候，一个月不上几仟根本没办法过。

我说我去看看你爸，跟着她，一起来到房间，床上，一个枯瘦的人倾斜地靠在床头，眼睛呆痴地看向我们、透着无奈，他嘴巴动了一下，似乎想说话。

曹丽红说爸，先喝药吧。说罢，曹丽红一勺一勺地给她爸喂药。

喝了几口，她爸看着我，想说话，曹丽红说大哥，我爸没力气，你坐近点，他想和你说话。

我点点头，他用几乎悄悄话的声音说：我家丽红是个懂事的孩子，请你一定…一定帮丽红找个好婆家，我…我们一家人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我心里猛的感觉有一把刀在刺了过来，一股致深的痛让我想大声说，我是骗子，不值得你托付。

但，我不能，我装着特别理解他心情的样子说。叔，我不是婚姻介绍所，也不是专门为你女儿找婆家的，我们是神农农机公司的，我们是来招聘人的，只要你家丽红愿意，我们就安排她进我们的销售部，她参加工作了，就可以挣钱，可以为你治病……

然后，我当着曹丽红的面，把昨天招人的话重复一次。

我发现，曹丽红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有生气，越来越快活，那神情，已从之前的无奈，似乎又找到了一个全新的路径。她给她爸喂药的手有些发抖，那时不时对我的笑意那样神往，那样真诚，如镜如泉，把我照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