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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日相见(2 / 2)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晴涵委屈地辩解着,“我只觉得你比我大,所以……”

比你大?

“晴涵小姐,你的年龄估摸着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是不是楚风太娇惯你了,让你一直以为自己还是十来岁的小姑娘?”陶菀毫不客气地回道,“你去问问楚风,问问长歌,我的年龄!”她陶菀如今是十五岁,不是二十岁。

“风,她……”晴涵胆颤地低下头,容颜上很是惶恐。

贱人多矫情,她算是明白华贵妃这句话了,瞧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旁人见着去了,还以为她怎么虐待她了,她可什么都没说,说的也都是实话。

“菀儿,你怎么如此咄咄逼人?”楚风平静地质问道。

他的容颜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她知道他生气了,生气她这般对着晴涵说话,她冷笑了声:“如何?你确定要我留下来,处处压制着你宝贝的晴涵妹妹?还是……这么娇羞,这么楚楚动人的模样,被我这么一个商家女子压制着……啧啧。”她竟然自己火上浇油,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吧,“楚风,你自己看着办,别委屈了你的晴涵妹妹。”

说罢,门重重一关,眼泪却在一瞬间滑落下来,再狠的话,也只是对最爱的那个人说,说了,却又独自伤心。

她想到她还需要去找长歌,便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深呼吸,再把门打开,那两个人依旧站在屋外,她瞥眼看了下晴涵,再望望楚风:“你的晴涵妹妹身体不好,在这么冷得天气下呆在室外,你舍得?”

楚风微愣,转而回过身,温和地对着晴涵说道:“涵儿,进屋子里去吧,外面冷。”说着便拉起她的手准备离去。

“风,你们还是商量着吧,我进姐姐的房间坐着就可,不会打扰你们!”多么体贴啊,多么妙哉啊,与其说不打扰,不如说监视她们二人会说些什么。

陶菀放开拉着门把的手,让晴涵走了进来,这本就是她们的地盘,她做不了主。

她跨出门槛,走到屋外:“你们继续喜欢这儿,那就在这儿慢聊,我找长歌有事,他在哪儿?”

屋内的两个人都不说话,晴涵乖巧地依偎在楚风的声音,眼睛竟然也有些红肿,胸口起伏也有点大,好是受了气一般,而楚风本是牵着她的手,改成了半搂。但两个人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陶菀的身上。

目光中含着恳求,含着凄凉,含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可又都不开口。

陶菀暗自哂笑,原本说话巧如舌簧的楚风也会这般?

“既然没话说,那么……下回见!”说完,迈着步子朝着厅堂走去,她没记错的话,她的包袱应该被他搁在那儿,带上她的书,带上她的钱,找家客栈住住,晚上睡觉,白天逛西湖,这样多好啊。

她走得不快,因为从心底她还在希望楚风能够追上来,抱住她,让她别离开他,而后把话说得更明白些,不要让她一个人去以为所有的事,她不是傻瓜,她还是能够从他的眼里读出那么一丝不舍,她其实还可以原谅他什么都为何她说,只要他愿意跟她说明白一切,她原本不想去追究他的过去,以为和她无关,可如今,一切都已经和她缠上了丝线,她不得不自己去猜测,去以为。

可惜,一切都没有她想得那么美好,楚风没有追上来,更没有抱住她,哪怕在她迈脚的时候,他都不曾腾出手来抓住她。

看来她逛西湖的憧憬就要实现了,她苦笑了下。

一路走到厅堂,她的包袱与他的缠绕在一起,好似不分彼此,她跨过那高高的门槛,解开结,取出自己包袱中他的东西,挎上它离去。

金屋藏娇,怎允许的两个女子进入,有一个就够,就够!

她呢,在没有和离之前,怕还是要替他们遮风挡雨,这运气真够霉的啊。

也不知道陶成在杭城有没有分店商铺,若是有得话,找个下人陪着她回去,好歹名义上她还是他的女儿,他再怎么不喜欢她,但终究还得做做样子。

“夫人,你这是?”叶长歌总是会出现在她心境纷扰的时候,这真的不得不说是一种缘。

陶菀拿着手中的伞,朝他笑笑:“就如你看到的,就如你想的。”

叶长歌彻底愣住,主子他不是和她去道歉了吗,为何她还有离去,难不成又激化了?真搞不懂他们啊,爱这东西真烦,一个够已!

“下回见!”陶菀举着伞朝叶长歌挥挥,遂转身离去,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夫人,我陪你回去!”叶长歌脱口而出,这儿距离京都需要一个月,她一个女孩子回去,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陶菀脚步一滞,眼睛又开始泛酸,到最后要离去的时候,竟然还是个相处没有多久的侍卫说愿意陪着她回去,她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叹。

她使劲地呼吸了下,缓缓地挪动脚步回过身,看着叶长歌,含泪的微笑:“长歌,谢谢你。你还是留在这儿帮他吧。陶成在这儿有商铺吗?”

“有!”叶长歌如实地说道,心头却涌起一丝疑惑。

陶菀点点头,竟然朝着他鞠躬:“长歌,感谢你在我难受的时候说,愿意陪我回去,但我还是决定去找爹爹他们的人,纵使他再不疼我,我还是他的女儿,会有人带着我回去。”话毕,便抬脚离去,未走几步,又背对着他说道,“替我把这番话转告给他:我知道这世上有人在等我,也以为你我是彼此等的人,所以我每天都快乐的活着,但是,如今发现你不是我等得人,那我继续寻找那个人,所以,我还是会每天都快乐着。他无须觉得对我有所歉意。再者他若还需要药引,记得带上休书。我若不在凤栖等他,便在陶庄等他。一年为期。”

所有该说的话都说完,她该走了,可却在心里依旧期盼着楚风能够来。

绕过廊坊,朱红色的大门就在前方,她回过身遥望,除却依稀可见的叶长歌,再也无人。她撑开伞,走到朱门前,再次拉开朱门,第一次是兴冲冲,想给他惊喜,第二次是慢悠悠,想等他追来,可惜第一次,是他给了她惊喜,第二次是她等来了悲伤与泪水。

朱门启,朱门合,隔开两个人的世界。

这一次她终于彻底的体会到《雨巷》那姑娘的情怀,也许她比她来得更伤痛。

乌衣巷,青苔铺,石板路。

一个女子背着包袱,擎着雨伞,流着泪走在上面,说好的不哭,却还是在门阖上的那一刹那再次夺眶而出,说好的一定会很坚强,可还是会有软弱的地方。

她好累啊,奔波一个月,以为可以终于休息了,却哪料又得携着包袱离去,她蹲下身子躲在雨伞下抱着自己哭泣,这一次是她最为狼狈的一次。

她那么快乐的一个人都会这么难过,怎么可能还可以继续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在他们面前晃悠呢,她那么快乐的人,也会因为爱而受伤。

若她不是现代人,没有一夫一妻制的概念,也许她能够坦然接受他在外面养着一个女孩儿,也许还会开门相迎,风光的将她迎回凤栖,让她成为他的妾。

可是,她不是,她要的忠贞,他不该脚踏两只船,不该什么都瞒着她,妹妹?好一个妹妹,情妹妹!是她太傻啊,很多歌里都不是都有唱着,所谓的妹妹的就是情人,也许还是爱人。

流泪流到精疲力尽,她扶着墙壁缓缓的直起身子,遥望灰色的天空,轻轻地质问道:“为何要将我送到这个地方?”

回答她的是铺天盖地的雨丝。

开门老头儿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轻叹一声,她这算是放手成全,还是……

叶长歌望着那瘦小的身子打开门,踟蹰着阖上门,他知道她在等谁,可他也无能为力,他不是主子,代替不了主子,他说得安慰话,她也只会笑笑,他想到她对他的那鞠躬,是多么的庄重,却只是为了感谢,若是有人倾尽去爱,她该会是以怎样崇高的行为来回报之!

朱门彻底掩上,叶长歌望着灰暗的天空飘着的雨丝,哀叹:天空不作美。

再相见,便是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