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佘禹的反应，秦朗早已料到。此刻，他只是觉得有些疲倦，揉了揉太阳穴又问：“你这么说便是又可操作性了。你放心，如果我真的要这样做的话，绝对不会让朱律师去当陆曼的辩护律师。”

将心比心，秦朗自问自己如果是换作佘禹，也不会做出比他更好的选择。

佘禹看了秦朗许久，最后敲了敲桌面，极不情愿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顾若晨。”

顾若晨是有名的心理学专家，要他给陆曼作证，说她又精神疾病，从而逃过罪行，无疑是最安全、最有效的办法了。

只不过，要找的这个人是顾若晨。

顾若晨。

秦朗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回去的路上险些一头撞向路边的电灯。

已经是到了家门口，这一幕刚好被领着阳阳回家的王青城看见，他把秦朗从车里拉出来，低声说：“三哥，我三嫂那边还没个定数呢，你别急着陪她一起走啊！”

这时候，大概也只有这无法无天的弟弟敢和自己这样说话了吧。

秦朗苦笑一声，一个软糯的声音立马钻进了耳朵：“爸爸，妈妈呢？”

妈妈。

小孩子的声音特别好听，秦朗觉得，这个孩子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叫爸爸的时候好听，叫妈妈的时候更好听。

可是，妈妈呢？

秦朗把这个简直就是自己翻版的小人儿抱起来，想起这个小小软软的身体有一半是属于她的，心里就莫名地开始柔软起来。

“妈妈没事，过几天爸爸就带妈妈回家。”

秦朗能感觉到，这个平日里和自己不算太亲近的孩子今天似乎特别依赖自己。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身上莫名增添了几分责任感。

这是我的儿子啊！

哄了孩子睡觉，秦朗坐在书桌前发呆。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身无羁绊，为了她可以舍弃一切的人了。现在，他还要照顾她为了自己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

他？

秦朗看了一眼无声却发着光的手机，上面一长串的号码让他忍不住皱眉。

他的电话一般都是认识的人才知道，所以，这个人是谁？

“喂？”

秦朗深吸了一口烟，看了一眼窗户倒映里的自己。

“我是安晟筠。”

又来一个。秦朗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摁掉烟火，收回目光。

“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是为了她吧？”

秦朗不喜欢和这些暗藏心思的人绕圈子，政界、商界，混迹其中的人很相似，却又不同。明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却偏偏要把自己弄得道貌岸然。

旧时文人的酸气，在安晟筠的身上倒是找得到些许影子。

相较于安晟筠的“有色心没色胆”，秦朗倒是有几分欣赏顾若晨的磊落。

安晟筠在那边沉默了许久，才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秦朗嘴角闪过一抹讥讽，但是很快，又因为对方的话僵在了嘴角。

安晟筠在电话那边问：“陆曼的事情，你需要帮忙吗？”

关于安晟筠这个人，秦朗在得知他和陆曼在牧山的事情之后，曾经派人调查过。来头不小，这件事情如果交给他去解决的话，恐怕就不要费一兵一卒了。

“不用。”

秦朗几乎是脱口而出，“安先生试图要紧，我的女人我自己来。”

“自己？”安晟筠在电话那边表示不相信：“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秦总不必多虑。当初在牧山，她帮了我很多，这次就当是还人情。”

“傅家倒台时，安先生的人情就还得差不多了。”

有些事情秦朗闷在心里不说，并不是代表他不知道，“安先生，到此为止吧。”

秦朗挂了电话，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给佘禹打了一个电话：“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顾若晨。”

我终于肯承认自己的渺小，为了你，我还有什么不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