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一派安静，该汇报的事都汇报了。薄杰见沈问之不说话以为他需要安静，对身边其他的军官略微使了使眼色，众人准备一起出去。

“薄杰留下，其他人可以出去了。”书房内响起沈问之冷冽的声音，犹如千年寒冰。

“是。”其余人都出去了，独独剩下薄杰一人隔着西式琉璃案桌背对着站在沈问之的面前。

薄杰刚转过身，正对上沈问之从书中抬起的双眸，眼眶里面的冰寒比那要他留下的声音还要瘆人。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对我说？”沈问之眉目如常，不喜也不怒，换句话说，即是喜怒难辨。但是他沈问之说这番话，就是在给薄杰一个主动承认错误的机会。

薄杰凝神一想，依稀知道沈问之想要问的是什么。霍得，双膝撞在了地上，腰板却挺得笔直，“钧座若是因为夫人的事要问罪于薄杰，薄杰无话可说，甘愿领罚。”

“好一个无话可说、甘愿领罚，这罪可不能领得不明不白。”沈问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脚步轻抬，走到了薄杰的面前，“我记得我叮嘱过你，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的安全，你做到了吗？”

“没有！”薄杰应得大声，完全拿出了他军人的气魄。

“好！”沈问之眼眸闪过欣赏，旋即嘴角挂上淡淡的失落，“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让夫人进来？”

“钧座！”薄杰昂着脑袋、眉眼平晰，选择沉默。

“没听见我问你话吗？我问你，为什么要让夫人进来？”沈问之声音骤然变大，他在质问薄杰，命令他一定要回答。

“因为薄杰不想再看着钧座和夫人在再这么误会下去了，钧座没有害死夫人的父母，就该让夫人知道，明白钧座您一直以来对夫人的用心。”

“所以……”沈问之的气息逐渐变得粗重，“你就让她深陷险境吗？”沈问之动作迅捷，手中枪抵在了薄杰的脑门上。

难怪林婉兮会那般不怕死地来到他的身边？会那般主动吻了沈问之？

原来，是因为愧疚吗？

愧疚沈问之这段时间以来的默默付出、隐然含冤，而她却不知实情，只知伤害吗？

“薄杰知错，薄杰甘愿受罚。”脊背依旧挺拔，即使枪架在他脑门上，薄杰也还是出色地保持了一个军人的骄傲。

沈问之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上的枪缓缓放下，眼眸仍旧闪着情绪不明的精光，“看来，这些日子你当真是忘记了军部的纪律！”

“钧座。”

“三十军鞭还是没能让你长记性……”沈问之的视线落向窗外，随后漠然闭上了眼睛，“自己下去，割掉右手小指，以示惩戒。”他可以容忍薄杰犯错，但是却不能容忍任何人将林婉兮置入险境当中，包括他自己。

冰冷的刀被沈问之踢到薄杰的面前，“是……”声音略带黯哑，尾音拖得极长。

“谢钧座不杀之恩。”薄杰拿着刀起身，对着沈问之行了一个严肃的军礼。

屋内复归平静，沈问之伟岸的身姿停在窗边，只听见从楼底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仅一声而过，透彻肉骨的声音划破长空，剩下的苦楚统统被那个断了指的人全然咽了下去。

……

自那日尤金刺杀不成反被杀之后，林婉兮就一直期盼着沈问之处理完事情之后，能主动来看自己。

可是一连等了两天，沈问之都没来。

林婉兮等得心焦，索性就不等了，径直来敲沈问之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