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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名籍


苏覃隐忍了六年,唯一让他坚持下去的信念就是为柳岑生报仇。他不知道为柳岑生报仇之后,自己应该做什么。是该在永嘉继续庸庸碌碌的活下去,还是重新拾起当初和柳岑生约定好的承诺。

他为了那个人已经有六年没有正常过了……但是他不后悔,只要为了那个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甘愿的。

哪怕那个人不知道他的心思。

苏覃犹豫了很久,“夫子请随我来,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王之焕对宋酒说了句“等我”,便跟着苏覃离开。

也不知他们会谈到几时,宋酒打算去王之焕的屋子里等。就在走出假山群时,碰见了看守藏书阁的岳学究。

“学生宋酒见过岳学究。”宋酒朝他作揖道。

岳学究像是在此等候了许久,脚下的土地已经有细微的凹陷。“你随我来。”

宋酒不明就里,但顾及他老人家是学究,还是跟了上去。

去的地方自然是藏书阁,除了这个地方,宋酒也想不出岳学究能带她去哪儿。

老旧的房门吱嘎一声开了,岳学究负手进去,七拐八绕的将宋酒带到了藏书阁的后院。

偌大个藏书阁后边别有洞天,竟还有一个雅致的后院。怪不得平日只在藏书阁这片地方看到岳学究,原来住了这么一个好地方,自然哪儿都不想去了。

岳学究径自在茶几的另一边坐下,显然对面的位子是留给她的。

宋酒也不客气,说了句叨扰就坐下了。

“上回借的书可看完了?”

宋酒正伸手去接岳学究递过的茶杯,闻言手一滞。最近勤园事多,她借的书还有大半没看,眼看着还书的日子就要到了。岳学究这是在变着法儿提醒她记得还书。

“学生近来事多,借的书还未看完。学究请放心,学生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来还书的。”

岳学究淡淡的嗯了一声,浅浅的嘬了一口茶。“我听苏覃说你们近来多有交集,可是谋划的事情有了进展?”

“岳学究指的是哪件事?”宋酒知道苏覃和岳学究的关系匪浅,也许苏覃会将那件事对岳学究讲,但是她摸不准岳学究的意思,还是谨慎些好。

岳学究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的向上一扬,颇有些赞赏的意味。“看来岑生选你,是选对了。”

岳学究认得柳岑生,宋酒不觉得奇怪。令她奇怪的是,听岳学究的口气,他似乎和柳岑生颇为亲密?

“岳学究说什么选不选的,听得学生一头雾水。如果学究不嫌麻烦的话,还请说得清楚些。”宋酒看着他苍老的脸庞,两道深深的纹路从他的鬓角一直延伸到下颔。

岳学究看着窗外的一颗尚有绿意的树,缓缓道:“苏覃和柳岑生都是我的学生,学识、为人都在他人之上,我对他们很是欣赏。若不是当初我将那本名籍给柳岑生看,也不会害得他英年早逝,更不会让苏覃放弃科举,在县学整日装疯卖傻。”

名籍,又是名籍!宋酒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很多事。自从她重生到宋玉姝身上后,所有的事情都和那本名籍有关系。

“我知道柳岑生将那本名籍给了你。”岳学究看着宋酒的眼睛,眼神中带着悲天悯人的意味。“那本名籍本就是害人的东西,到了你的手中,反而害得你在外漂泊了三年。”

宋酒心道,那是你还不知道宋玉姝因为那本名籍已经丧了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学究说那本名籍是害人的东西,害人之物本就不该留在人间,所以学生早已将其烧毁。这世间再没有所谓的名籍,也没有所谓的贪官。”宋酒的声音很平淡,眼神也很平淡。

岳学究哈哈大笑,脸上的两条纹路因为大笑而扭曲成了两条弧线。“就算没有名籍,这世上的贪官依然存在。这段日子,我在暗中观察你多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徇私舞弊之人,不会因为名籍上有你宋家的人就毁了那本名籍。”

宋酒淡淡一笑:“可学生当真是将它毁了,而且是灰飞烟灭。”

“但你都将它熟记在心了不是吗?”岳学究捋着胡须道:“老夫听说宋家的九娘子生性顽劣,自小就不爱念书。但是老夫从柳岑生那里了解到,宋家的九娘子其实记性极好,几乎是到了过目不忘的境界。”

“学究也说了这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岳学究从身后的木匣子中取出一本书,递到宋酒面前。“这一本才是货真价实的贪官名籍,柳岑生拿到的只是我删减过的。”

宋酒迟疑了一会,翻开了那本名籍。

宋老太爷、宋怀珉、宋淮宥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是她先前没有看见过的,柳岑生给的那本名籍上是没有他们三人的名字的。

“岳学究不过是个教书的先生,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官场之事?难道说岳学究也在这行贿行列之中?”宋酒抬眸反问。

岳学究倒是个镇定人,“老夫未到永嘉之前,曾在汴京太学中讲学。只因看到了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好辗转于此。哪曾想到了永嘉,竟然发现了更大的阴谋。蛇鼠一窝啊!蛇鼠一窝!”

“岳学究当初既然选择了漠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何还要将这本名籍交给柳岑生,害得他丢了性命?”宋酒盯着岳学究的眼睛,强忍着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因为这本名籍,柳岑生死了,宋环死了,宋玉姝也死了。如今难道还要搭上苏覃的性命吗?

“柳岑生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他那时一见到名籍便激动异常,以致于后来他将那名籍偷偷带了出去,我也不知道。”

宋酒轻笑:“岳学究是料定了他会将名籍带走,所以才特意准备了删减本吧?柳岑生视你为师傅,必定会和你说哦一些事情,比如他与我六姐情投意合云云。而你料定了柳岑生因为担心六姐因此受到牵连,会将名籍拿去给六姐,所以才故意将名籍调包。”

岳学究的脸色终于不再是老神在在,渐渐凝重起来。“难道贪官污吏就不该受到惩治吗?他们搜刮民脂民膏,伤人性命就没有人管吗?若我朝所有的官吏都如此,那天理何在,天理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