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越西。

墨锦凰倚在床头，眸光落在眼前不足半尺的地方。

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醒来时，就在越西大将军凌楷渊的府上了。

还是凌楷渊告诉她，围场狩猎，他的女儿凌婳坠马跌落山崖。下山寻找时，刚好遇到身受重伤的她，便将她一起带回了府中。

凌婳脑部受伤，回到府中时已无力回天。

她身中数箭，心脉重创，命在旦夕。

大夫说，要救活她，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换心术。但自古以来，换心术只在书中有记载，从来没有人尝试过，成与不成，更没有人知道。

凌楷渊饱尝丧女之痛，见她与女儿年纪相仿，不忍眼睁睁看她死去，便同意了大夫用凌婳的心救她。

没想到，成功了。

她活了过来。

也正因如此，凌楷渊将她当成了凌婳。

他没有对外公布凌婳的死讯，也没有过多问她的身世，而是让她用凌婳的名字，留在了凌府。

如今三个月过去，她虽然捡回一条命，可由于伤势过重，她再不能恢复正常人的体格。更严重的是，经历换心术之后，她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

大夫预言，她活不过两年。

两年。

她沉吟。

淡淡的眸，扫过十指。

她自小舞刀弄棒，掌心布满了老茧，与男人的手那般粗糙。这三个月来没碰兵器，茧子慢慢褪去，双手竟变得晶莹剔透，柔若无骨。

可柔弱又如何？

老天既然让她活了过来，她就不会白白的活。

她要用这双手，给死去的十万将士报仇！

抬眸望着前方，一缕月光自窗外洒进来，薄凉的色泽，一如她冰冷的眸底。

听说，那男人打了胜仗回到越西，大受皇帝赏识。加官进爵不说，还将最疼爱的女儿——安和公主，许配给了他。

明日，是他成亲的日子。

他要娶越西公主了！

想到这些，悔恨愤怒排山倒海般涌来。

心口忽然疼的厉害。

这心口疼的毛病，动不动就犯，疼起来撕心裂肺的。

她眉心紧锁，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瓷瓶。

拔掉盖子时，她顿住了。

不能总是用药来维持，若是哪天药丢了，她该怎么办？深吸口气，她又放下瓷瓶，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男人，而是倚在床头歇息。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脸上总算恢复了一丝血色。

掀开锦被，拖着沉重的身子下了床。

春寒料峭，夜风扑来，她本能的缩了缩肩膀。现在身子实在太弱，从床边到门十几步的距离，她都走了好久。

到门前时已是气喘吁吁。

伸手开门，不知门外是不是锁着，她拽了几下都没拽开。

“小姐，你怎么下床了？”倚在床边浅睡的丫环和儿听到动静，起身小跑着过来扶她，“快回榻上歇着吧，小心着凉。”

“我要去见父亲。”她道。

三个月下来，她慢慢适应了凌婳这个身份。

“这么晚，老爷该休息了，小姐还是明日再去吧。”和儿试探着劝告。

她摇头。

“这个时辰，父亲应该还在书房，你扶我过去。”她十分坚持，和儿不敢违抗她的话。回屋里拿了件披风裹在她身上，扶着她出了门。

到书房时，门刚好开着。

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这个云寒，还真是不容小觑。回越西短短三个月，不但从一个不受宠的世子变成了云王，如今还要迎娶公主。”声音很是不屑，末了，他又问：“他明日大婚，父亲要去道贺吗？”

“公主大婚，为臣者，怎能不去？”凌楷渊道。

墨锦凰闻言，眸中闪过一抹疼痛。

他大婚，少了她这个当垫脚石的前未婚妻，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