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

李秀才和李彬坐在曾家的堂前，豪哥儿靠着李彬，在吃山楂，因为李娘子觉得他吃多了。

李秀才喝了一口茶，很好，这是家里的味道。看到是李娘子煮的，此时堂上坐着就是曾老爷子和曾庆，欧阳氏倒是也在，就是跟外人一样，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

“亲家母，今儿真是辛苦了。”曾老爷子看到才忙完的李娘子，忙笑着拱了一下手。

“没事，没事！”李娘子打打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坐在李秀才边上。李彬这会儿，就显出好家教了。看到了母亲进来，他就站起，顺延到后一位。

曾全他们注意看着，也觉得自己们好像又错了，母亲进来时，他们都没站起，看着母亲坐到门口，他们也没觉得哪错了。现在真的觉得，自己们好像真的好些地方都不对。

“老爷子，趁着今日都在，正好有件事商议一下。”李秀才放下杯子，清了一下嗓子。

“亲家请讲。”曾老爷子对李秀才还是很尊重的，听他开口了，忙侧坐认真听了起来。

“县试过了，就该准备府试。郑夫子学里如今考上的就只有凡儿一个，郑夫子已经辞了去省城一事，老亲家可有什么想法。”李秀才慢慢悠悠的说道。

郑夫子原本是兴致满满的，结果一场场的考下了，除了曾凡，其它人都被刷了。就算有个案首，郑夫子也觉得面上无光。让他带着别的书院的孩子去考试，他不是不乐意，而是人家书院不乐意。到时，谁管谁？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但郑夫子不去，曾凡一个人去，还是那句话，谁管谁，别的书院的先生会管曾凡吗？只怕恨不得他死，把名额让出来给自己书院的学子。

“亲家的意思是？”曾老爷子脑子动得飞快，他想的点不同。他想的是，郑夫子不能带这些过了童生试的学子，那么谁来带，县里还会出钱吗？他没在这圈子里混，他当然想不到郑夫子不去的后果与县里给不给钱没什么关系。

“这回可能由肖家村的肖先生带队。愚侄浅见，凡儿现在若还在郑夫子的学堂，不是不行，不过倒是影响了郑夫子和其它人的学业。正好过两天，大郎要去省城运些货回来，我倒是想起个事儿，省城里我还有位挚友。我想的是，让大郎把凡哥儿先送过去，先读着。这两个月，交点饭钱就成了。若是这回凡哥儿考上了秀才，若是成绩看得过去，那位也会看我的面子，收凡哥儿入门。”李秀才点头，终于把要说的完整的说了出来。

“让凡哥儿不回来了？”李娘子显然比在坐的脑子都清醒了，立即就想问题在哪了，下次在府里要考的院式，在两年之后。显然，若是儿子考上秀才的话，那位都不知道是谁的李秀才之友，就把儿子给拐走了。

“我那位挚友任职于岳麓书院。”李秀才没看曾娘子，笑着对曾老爷子说道。

曾老爷子一窒，迟疑了一下，“那学费。”

“学费倒不是很贵，好在学里包吃包住，成绩好的话，还能有点奖励。这样，若是凡哥儿考上秀才，两家的婚事也就稳当了，凡哥儿在岳麓书院的学费，我出一半。”李秀才说得云淡风轻。

“这怎么好意思！”曾庆忙说道，他当然知道岳麓书院不是一般学子便可上的，里面人才倍出，真的将来出去做官，这些都是年资的。但是让岳家出一半，传出去不好听。

“那倒也没什么，原本书院就是官府支持所办，也都是为国举才，学费并没多少。主要是让凡儿去见见世面，光死读书是没有用的，得见人，得懂事。”李秀才轻笑了一下，然后再扫视了左右，再轻笑了一下，“这事，烦请老爷子再想想，若是愿意，我便让大郎来接，我修书一封也就成了。若是想同县里一共前往，亦可。”

“是，容老朽再想想。”曾老爷子还是迟疑了一下，对着李秀才拱了一下手。

李萍他们是赶着李家的驴车去送的杂菜，当然还是带回些各家自种的果蔬。李萍和曾凡一块把这些东西搬到厨房一一的码好，洗了手才进堂屋。却发现，堂屋里竟然没什么人说话，大家都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之中。

李萍这时也自不会去缓和气氛，低下头，对着大家福了福，站到了大哥下首。

“哦，萍儿回来了，我们走了。”李娘子一跃而起，那语气欢快得让曾家人更加尴尬了。

李秀才笑了一下，慢慢的起身，优雅的跟曾老爷子告了辞，一家人出来。

“唉，终于可以回家了！”豪哥儿都快闷死了，一出堂屋的门口，他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话自然也被曾家人听了去。

李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也觉得有点没礼貌，轻轻的摸了下豪哥儿的大头，让他闭嘴。

一家人上车回家，凡哥一直送到门外，李萍还是对他笑了一下，每每这时，李萍就特别可怜曾凡。

今天她在宴席上常听一句，说这真是草窝里飞出了金凤凰！那时她在洗碗，她还特意抬头看了一眼，觉得那人实在不会说话。

但是又不得不说，这就是现实。曾家就是一个草窝，而如果大家都是草窝里的平凡的家禽，也许他就不痛苦了。因为大家都一样。可是偏偏他是凤凰，他一定会飞走，可是，这些草窝里的鸡们，却给他的脚上绑上各种负累，甚至让他无法飞行。可就是这样，他却不能反抗，因为草窝是他的根本。

李彬赶车，李萍回头看着豪哥儿，“他们又说啥了，为什么后来都不说话了。”

“你问他做什么？想问问我！”李娘子不乐意了，感觉女儿这是女生外向，这会是向着婆婆在说话，这她就不能忍了。

“您别说，让他说，原本就让他学听话的，看看他说得怎么样。”李萍对婆家有个屁的感情，她恨不得离他们能有多远有多远，怎么可能帮着他们说话。不过是想试试豪哥儿听话的水平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