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再也不会逼着杨杨跳舞，学这个，学那个了，也不会不允许她吃太多的东西了吧。

杨杨，一路好走吧。

大哥还在外面抽烟，卫敏敏他那疯痴的样子有些难受，走了过去，沙沙地说：“大哥，要不要去学校把杨杨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先。”

顾淮恩就笑，然后点了点。

那笑容，要有多苦涩就有多苦涩，比哭都还难看着，卫敏敏宁愿他哭出来更好受一点。

他也很爱杨杨的，杨杨的离开对于大哥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大嫂也在医院里，却是躺在病床上，还吊着水。

卫敏敏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清醒了过来，睁着眼睛任由泪水滑下脸，湿了枕巾，双眼那样悲痛地看着天花板。

“大嫂。”卫敏敏叫了一声。

她没吭声，也没看谁，还是依然默默地流着泪。

卫敏敏和杨素言平日也没有什么话，倒也是了解她的心痛，她有两个孩子，做了母亲就更能体会做母亲的心情。

合上门去，长长地叹息着，心里重重地压得好难受啊。

顾淮璟送她先回去，叫她不要想太多，又匆匆去医院了。

竟然忽然的就下起了雨，这一场雨，像是送别了一个精灵一样。

风很大，花园里种的树那叶子也在风里飘飞着，叶子的离开，是树的不挽留，还是风的狂卷，亦或是它不想再留下来了。

她静思着，也许，这就是人生，很多的事情，也是无法解释得清楚的。

“妈咪。”熙也好乖，看着她心情不好，坐在椅子上脸贴着桌子撒娇地笑。

她挤出笑，抱过熙：“爱不爱妈咪。”

“爱。

“那你亲妈咪一下，好不好？”

他卟地就亲了一个，亲得响亮极了。

也让她心情微微好了些：“你这个小王八蛋，熙啊，以后长大了，要是你不开心，你可以告诉妈咪的。”

他不懂，只会笑，而且很喜欢玩她的长女，小手抓着卷啊卷，再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好香。”

“妈咪以后也许不会太理解你们需要什么，你们喜欢什么，不太会给你们想要过的生活，可是不管如何，咱们说好首要任务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好。”

“行，想吃什么？”

“熙要吃饭，要长高高，要保护妈咪和妹妹。”

这句话真是背得从善如流了，每次顾淮璟都是这样教育他的。

卫敏敏抚着他的头发：“好好好，妈咪带你下去吃饭，妹妹睡着了，咱们不要吵着她了，好不好？”

牵着熙下去，把高椅子搬到厨房，今天做饭的阿姨休息，她随便给他下点面条就好了，这家伙总是能叫，但是并不能吃的。

“世上只有妈妈好。”

熙一边玩，一边唱着。

卫敏敏怔住，厨房有个窗向着花园，玻璃外面是冷风冷雨，很冷啊，杨杨是感受不到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在她离开的时候，她也许是很爱她的妈***吧。

很晚顾淮璟这才回来，一脸的疲惫，卫敏敏拧了热毛巾给他：“洗把脸吧，外面很冷呢。”

忽然的变天，天得太快了。

“外面是挺冷的。”

“后事都办好了吗？”

“办得差不多了，明天会送到墓园去。”

“那我也请假一天。”

他伸手揉揉她的发：“好。”

“老公，那我早点睡。”

窝在他的怀里，却还是睡不着，昨天晚上还通电话的孩子，现在就不在了，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要难过。”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那顾淮璟，我问你，你会不会难过？”

他轻轻地点了下头，沉重的话题，沉重的压抑着。

第二天一早的，还有些雨飞着，很冷很冷，卫敏敏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戴了黑色的帽子，顾淮璟抱着熙一块来了。

晓梦太小了，并没有将她带出来。

墓园里一派冷寂的景色，那些冰冷冷的墓碑下面，都埋着一个灵魂。

打着黑色的伞，跟着他们往前走。

最前面的是大哥和大嫂，顾夫人也来了，伤心得用帕子捂着鼻子嘴巴，还是能听到哭泣的声音，越发的让卫敏敏鼻头酸着。

爱吵架的大哥和大嫂，以前总是看到了不吵就不痛快，现在倒是无比的沉默着了。

杨素言也不哭了，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跟着往前面走，放下骨灰，那个幕碑上放着一张杨杨漂亮的照片，照片里的杨杨，笑得十分的开心和灿烂。

熙也开始哭了，他还小，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可是看着这么多的人难过，他就哭。

“爸爸。”

“来。”他放他下来：“给杨杨姐姐行个礼，送姐姐走一程，姐姐很喜欢你的。”

他看向妈妈，妈妈也向他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叫他跟她一块儿弯腰。

卫敏敏将蓝然的满天星放在墓碑边上：“杨杨，你最喜欢的花，好漂亮啊，还有你喜欢吃的东西，二婶都给你带来了。”

杨素言冷冷地看着她，然后忽然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往她冲过来，将那花狠力地往地上一砸：“你说，你到底跟杨杨说过什么呀，啊，你说清楚，我的杨杨一直是很乖，很听话的。你跟她说什么了，你教唆她什么了，她从来不吃这些垃圾食品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引诱让她受不了，你出身不好，你没有什么文化素质，你也想让我的女儿没有吗？”

顾淮璟皱起眉头：“杨素言，你发疯发够了就站在一边去，杨杨想要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我知道，我是她的妈妈，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我的杨杨了，我的杨杨最乖的了，我的杨杨也是最优秀的了，你们是嫉妒我的孩子这么的好是不是？”

卫敏敏很难过，也只是叹息：“大嫂，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如果你说这些话可以让你心里不那么难受，可以让你消消气，那你只说无妨，你不要把难过压在心里，杨杨她很爱你，她不会想让你伤心的。”

“你胡说，你滚，我女儿的葬礼，不用你来，不用你们一个个来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她悲愤地指着所有的人：“滚，全都滚，你们都滚走，你们顾家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啪。”顾淮恩上前去扯杨素言，然后就抬手响亮地打了她一巴掌。

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顾淮恩一向是很儒雅，而且也是不怎么多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