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敏敏那一声要回家，把顾墨璟所有男儿的意志都磨得薄软了，心也柔了，也更是怜她，惜她了，温柔地抱起卫敏敏，软声地说：“好，咱们回家去。”

他的小妻子啊，也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他以后，要好好地呵护着她才是。

回家，因为她对家，还是很有眷恋，还是很想念他和她的小家。

还有什么，再要计较的。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也没有放下她，就抱住她去办出院手术，就算是要签名什么的，也让她倚着他，时不时地看她会不会滑倒。

办妥了一切又抱住她的腰，扶抱着往外面走，今儿个阳光露脸了，却还是寒怯怯的，他小心地将外套给她拢好，把帽子给她拉好点。

车上面的冷雾让阳光照得久了，现在化成了水，他拉开车门，抽出纸巾抹去那车上面摇摇坠落的冷水，这才让卫敏敏上去。

她还很不舒服，晕坨坨的就坐在那儿，精神也不见得多好。

小心地开车，在路上花比往时还要长的时间才到家里，给她倒热水喝，烧热水袋放在被窝里让暖和着，解她的大衣脱了鞋子让她躺着，再去查查，发烧过后吃什么食物比较好。

做着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不耐心，就这样就很好。

以前他很不屑于做这些，觉得太失面子了，可是现在想想，他为小妻子，又做了什么？

看看时间，该是吃药的时候了，倒了开水吹凉一些端进去，唤她醒来吃药，她还精神恍惚着，他给她塞药，她甚至连水都没有来及得喝下，就咕咕地吞下了。

“苦的啊，卫敏敏。来，喝点水。”这样的她，让他格外的心疼与自责。

是真的很苦，她仰头看着他：“老公，我想吃蜜饯。”

“我看看家里还有没有。”

跑出去翻了很多放零食的地方，没有发现。

“你躺会，我下去买。”

她又摇头：“那不要了，顾墨璟，你陪陪我就好。”

主动地往里面挪了挪，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去外面取了个糖进来，剥了给她：“没有蜜饯，就含着这个。”

脱下大衣躺在他身边，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是不是还是很不舒服，如果是不要忍着，要不然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就在咱们家里，不去医院。”

“好些了，就想这样看着你。”

她去抓他的手，然后五指与他相握紧，在被窝里这么久了，她的手还是那般冰冷，他抓住她的手往他衣服里面钻，让肌肤的暖，慢慢地熨暖她的手。

她很彷篁，也很期待地问“顾墨璟，我们会幸福的，是不是？”

“是。”他很坚定地给了她一个答案。

她就吁了口气，然后也轻笑了：“我想睡一会，睡醒后，你还会在家里吗？”

“我保证，我用军人的荣誉向你保证，你醒来后，你会看到我，我也会在家里陪着你。”

“嗯，我想睡了，我好累，二天都没有好好地睡一觉。”她呢喃地软语着。

他就抱紧她：“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向你保证。”

她真的很快就睡了，而且睡得很香，像个孩子一样手里还抓着他的衣服，似乎不舍得放开了。

他轻轻地将她的手指掰开，指尖有些眷恋地抚抚她的唇，再俯身在她额上一吻。

他也浅睡了一会，寻找她一整晚都没有合眼，昨晚又照顾她，现在放松下来，也睡了过去，醒来看她还在熟睡，他心里就有一种满足感填得满满的，微微地笑着，他不能再睡了，他得起来做些吃的，待会她睡够了，她会觉得轻松一点的，然后会肚子饿，现在去做些，她就可以醒了就吃，他不舍得让小丫头多饿一份。

她离开之后，他才发现，她的世界压根他触摸不到，他不知道她去哪里，他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往往都是很多他加诸在她身上的要求，要她这样，要她那样。

一心一意想要把她调教成自已喜欢的那样，也想让她强大，但是忘了，这些并不是她喜欢的，她一离开，他心就变得彷徨起来，他怕她一去不回了，世界很大，对她的了解很少，他怕找不回她了。

而他，是真的喜欢她的啊。他不想失去她，他要改掉他身上诸多的毛病，试着，更静和地去爱她，更多的宠，还要把很多的要求都抹杀掉，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她开心的吗？

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正在熬着，手机便响起，他不想忧到卫敏敏，赶紧的拿了搁在厅里的手机到厨房里接电话。

是冯紫打来的，他接了电话，轻声地说：“冯紫。”

“墨，今天可以出去吃个饭吗，我好久好久不曾看到你了，一个人在家里，觉得很孤独，想出来走走。”

他沉默了一会，锅里的粥有些沸出来，他用勺子一边搅着，一边轻声地说：“冯紫，卫敏敏生病了我在家里照顾她，现在走不开。改天，好吗？”

冯紫心头难受，以前她生病，他会照顾她，可是哪会真的这么细，这么认真，这么心甘情愿。还不是有谁一个电话进来，他就赶紧走，避恐不及一样。

心里很失落，却要忍住，轻声地说：“那好，那，我挂电话了。”

顾墨璟挂了电话，也有点愧疚，但是小妻子比谁都重要。

他关小点火，这样慢慢熬出来的粥，才会香浓，瘦肉倒是要快熟了才能放下去，要不然肉会很老，小丫头会不爱吃的。

尝了尝味道，差不多了，进去看看她，还熟着，小脸红扑扑的，他又担忧啊，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是暖，而不是烫。

卫敏敏睁开眸子，看到顾淮担心的脸色，就柔柔一笑：“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正想叫醒你，起来吃些粥。”

“嗯。”他拿枕头在她背后，让她靠着，就去厨房把肉放下去，再搅一搅，等了一分钟左右就关火，再装了一碗出来。

香喷喷的粥很引诱人，卫敏敏吹吹粥小口地吃。

“好吃吗？”

“好吃，就是肉太少了。”

“……。”果然他的肉食动物小妻子回来了，他晒然地一笑长舒了一口气。

卫敏敏又说：“老公，下次你叫外卖的时候，叫他们再多放点肉。”

这是他亲自给熬的，她倒以为是外卖，罢，只要她爱吃，多吃点就好了。

“还要吗？”

她点点头：“还要吃半碗。”

能吃得下，他就放心得多了，人是铁饭是钢，她要是不吃什么的他才不放心，吃得多，证明她恢复得很好。

卫敏敏心满意足地再吃完半碗，掀被子下床，顾墨璟立即便说：“这么冷，你要什么我去拿。”

“我，我要去洗手间。”

他脸微微红了，她上洗手间回来看到他又把热水袋充着电，吃下热滚滚的粥，她也觉得舒服得多了。

“再上床躺会。”他柔声地唤，打破二人间微微的沉默。

“可是，我睡了很久了。”

“睡得久了也躺会，过来。”他拉开被子，她躺了上去他又给她盖上，一会儿他去书房拿了本相册过来：“卫敏敏，来，给你看看以前的我。”

卫敏敏半倚靠着，翻着相册。

这算不算是他的进一步，以前他的什么事，他都不会说，也不喜欢她多问，现在他却主动拿来，像要她了解他一样。

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一身军装英姿很不错的他，背着行囊，一身的武装，而且手里的枪对准着别的地方，他的认真，格外的迷人。尤其实浑身上下那种力与美的构成。

他指着相片说：“这是前二年我在野战演习的时候，让后勤给照下的。”

“很好看。”

他心里愉悦着：“下次要是让你去看我演习，那不是会把你迷呆，这算什么啊。”

“老公，你有点自大。”

他笑了，心满意足地摸摸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胸前：“难道不是挺好看的么，可惜以前我不怎么喜欢照相，所以你看到的很多，都是偷拍的，偷拍得很不错，所以他们就多洗了份给我。”

“老公，你有点臭美。”

他抱紧她的腰：“再翻翻看。”

果然是真不怎么喜欢照相的人，大多数都是野战服，而且并不是面对镜头，然后就有很多青涩照片了，她的老公，居然穿得那么土，还笑得像一傻B，双手摆个二字。

卫敏敏忍不住地笑：“老公，你好二。”

“我二，你又能光彩到哪儿去，你可是我老婆。”

卫敏敏浅浅地笑，也不说话。再往下翻，看到更加青涩的顾墨璟，三兄弟站在一起照相，那样子就像是给他们酷刑一样，三个人都是一脸的菜色，而且望天的望天，望地的望地，顾墨璟就是少年老成，板着脸狠狠地看着前面。

卫敏敏心想，这拍照的估计是和顾墨璟有仇的，看顾墨璟那眼神儿凶得。

也笑着翻了过去，越来越小的他了，有戴着红领巾的，原来一个腹黑，一个强大的男人，也是这么鲜嫩嫩，白净净地走过来的，那会儿的顾墨璟脸上好多肉肉啊，看了她都想去掐一把。

顾墨璟赶紧去翻：“这个不要看，不好看。”

“要呢。”她觉得挺好看的。

再接下来就是更小点的时候，大抵顾墨璟三岁左右吧，好讨喜啊，简直就是个福娃，天啊，还有小小的被包成一团的顾墨璟，他的拳头在嘴里吮着，好欢快的样子，身上的被子微微的松了，一只小手挥舞着，那黑亮亮的眼睛都是笑意，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啊。

可惜现在进化了，小胖子进化成老男人，也不可爱了。

“老婆，我以前这样子，你认得出我吗？”

卫敏敏用力地点头：“我肯定，我认不出你。”

他不乐意，低头用下巴敲着她的脑袋：“你老公我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以后我们的孩子，估计也是和我差不多，看，就这么胖胖的，白白的，很多肉肉很可爱的。”

“像你？”

“也像你，女孩子像你这么漂亮，男孩子就要像我能吃苦，以后就能保护你。”

“你能吃苦？”

“老婆，你不信啊，来，我告诉你，我在英国军校那会儿，那儿要求相当的严格，而且天天累得都走不动，不管是任何军事方面的，我们都得学习，只要叫一声苦，只要想退缩一下，那就真的不想再动的了。一万个人里，有一千多可能是合格的，再一层层的选优秀的，只怕也挑不出十个，你老公我就是那十个里面的。”

那时候，真的苦啊，不过凭着一股子骨子里的傲气，还有不倔强，还有年轻的好强，终于是过来了。

“英国军校，是谁都能进去的吗？那和美国的西点军校比起来，谁比较厉害。”

“世上没有什么最，你不前进你就会落后，所以没有什么可比性。那会儿我和老爷子争吵，很多事情合不来，老爷子像说如果我真的能从英国军校毕业回来，他就不再管制我。靠了点家里的关系，才能顺利地进去，要不然当时很难去，我倒也是想去美国的西点军校，我妈不肯让我去，估计着想那里都是大兵，只怕一拳头朝我砸过来，我都得贴在墙上。”

他难得说这么幽默的话，卫敏敏一听，都忍不住呵呵地笑。

“也挺好的，现在想想那一段日子，虽然很苦，但是我学会了很多，也把我骨子里的很多煞气给收敛了，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了，回来之后再去当兵，从零开始，新兵，侦察连，再到特种兵，再一步步上来。”

他不再是那个不想脚踏实地的人，他就想一步步，一个个脚印慢慢来。

今天这样，他觉得挺好的。

他不想再往高处走，越高就代表着越多的压力，越少的时间给自已，他渴望的不权力。

卫敏敏喜欢听他说这些，让她可以感觉到他以前的生活，他以前是怎样的一个人。

“听这些，倦不倦？”

“不倦呢，那你会不会觉得当兵很辛苦啊。”

居说很多人受不了，有些还会逃。

“不会，我喜欢这样，接受这样的磨练，才能锻炼出自已的意志，我那会年轻的时候，也很调皮的，比你还爱玩，还贪玩，用老爷子的话来说，我就是不学好，很叛逆。我还参加过维和，真枪实弹，炮弹什么的，就在脑袋上面飞过。”

“老公，那以后，你还会再去维和吗？”

“国家有这个需要，我自然会去，如果我们军人有什么事不站出来，那么百姓依赖什么，但是我会照顾好自已，保护好自已，我的责任，不仅仅是维护种种，我还有家。”

她一笑，什么也不说了。

能说什么呢，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

“累不累？”

“不累，老公，你说说你一些很特别的心情吧。”即然是开了这个话匣子，她就顺着问，想知道的多一点。

顾墨璟也不瞒她，接着说：“那时候要出国，我们都在北京等飞机，那天的北京，很冷很冷，每个人都穿了很多，却觉得冷到骨子里去，雪还没下，心里就有一种怆凉的感觉，我不知别人想什么，那会儿我心里空空的，什么也不想，或者我心里，没有什么很想要想念的人，太空了，空得很冷。”

“那，冯紫呢？”她还是问了出来。

顾墨璟一怔，没有隐瞒：“我和她吵架了。”

真没有想到，那时顾墨璟和会冯紫吵架，冯紫看上去是一个很善和，而且很温柔的女人，而顾墨璟也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

不过，谁没有过去呢，谁的过去，会是完美的呢。

其实相册，肯定也是整理过的，冯紫在顾墨璟的生命里，也是重要的一个角色，怎么可能没有她的照片。

但是卫敏敏不会去问，也不会去说。他不愿意说的，她就不会去勉强他了，她很累啊，她想抓紧幸福啊，不想再因为什么而破坏这样的幸福，现在能倚着他，听着他的心跳，听着他的声音，就是一种幸福。

要时常地告诉自已，要学会知足，知足才会比较快乐。

他也很尊重她，不问她去哪儿了，什么都不问。或者他也在等着她能主劝说一些事，但是这个，她想还是不能说的。如果顾墨璟知道她有一个艾滋病的姐姐和侄女，他会如何看她，而顾家的人，万一知道了，那更是不会接受的。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折腾，她很累啊，她是真的挺喜欢他的。

就这么靠着，没一会她又开始眼皮沉沉了，药里许是有些安眠的成份，他小心地从她手里抽出相册放在桌面上。

他的小妻子，怎么这样的累，怎么他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却还没有安全感，还要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而一手，却悄然地握成了拳。

伸手过去，将她的小拳头握住，轻轻地将她的指给拉直，与他五指相合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只有自已在床上了，看看墙上的钟，是六点左右，这个时候小妻子怎么起床了，她每天要是上课，也是赖床赖到时间快来不及了，不上课的话真难得她会十点之前起来。

外面传来一些声响，他急速起身，披上外套出去看到小妻子正在厨房忙碌着，暖黄色的粗毛线薄外套，显得她十分娉婷娇小，拿着小勺子尝什么。

厅里没有开灯，还是相当的暗，而厨房的灯与她，却是很暖。

他放下心来，也没有打忧她，轻步到洗手间去洗濑，牙刷上面都挤好了牙膏。

轻轻一笑，准是小妻子挤的。

卫敏敏还真是个可人儿，愉快地刷了牙洗脸，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再拍上点卫敏敏说的什么爽肤水，淡淡的香，十分的清新。

“顾太太，在做早餐吗？”

卫敏敏回头一看，然后朝他轻笑：“嗯，一会你要起来，我又睡不着，所以就先起来给你做些早餐了，汤行吗？我们家没有什么吃的了，就那些牛肉丸，放了紫菜去炖，味道还不错，我蒸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