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尔来到了昆莎的身边，第六座石碑。

“我们的命运早有牵连。”

昆莎突然没有征兆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当李尔疑惑地看向她却没有得到任何解释。

他继续看下去。

“发生了一些变故。虽然这个过程里我极力保证不给亚力克斯造成太大伤害，但当我分离了它的部分灵魂之后，剩余的大部分灵魂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甚至如果我没有用拘灵术将那一小部分灵魂禁锢在聚灵水晶之中，很可能我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我触怒她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一点，但我确确实实感觉得到，当我对亚力克斯的灵魂下手之后，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也在我的灵魂里睁开。

虽然暂时我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但我知道她已经开始注意我，如果她觉得我不可原谅，那么命运之线可能已经被拨动了。

我决定继续下去，趁着不可预知的未来降临之前。

我成功了。”

本来应该出现在此处的感叹号变成了平直叙述的句号，可见史蒂芬从感受到那种冥冥中的注视之后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以至于成功创造一个全新的灵魂生命这件事情都无法扫去他心中的阴霾。

境界等级越高，接触的世界位面越广阔，就越会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哪怕是作为一个域外灵魂，李尔也不难想象当本世界的智慧生物在得知自己触怒了创世主时内心的恐慌，但是他更佩服史蒂芬无与伦比的勇气。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坚持走下去，这是真正的炼金术士，为了所追求的真理和知识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乃至是生命。

看到这里，李尔也明白了刚才昆莎所说那句话的意思，她拥有亚历克斯的一部分灵魂，而剩余的那一大部分无需置疑，肯定是被亚莎收了回去然后再转交到了李尔的手中。

他和昆莎的命运因为这一条线早在见面之前就关联到了一起，想来这也是第一次见面时在那种敌对的情况下昆莎都没有攻击他的最根本原因。

可惜亚历克斯已经不在了。

“我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物种，虽然这个过程无比艰难，仅仅是让亚历克斯的灵魂碎片和其他数种巨龙的灵魂融合，就耗费了我数个月的时间和大量的魔力资源。

新的灵魂产生之后，我惊奇地发现她竟然是个雌性，要知道当初我在创造她时并没有任何关于性别的想法掺杂在里面，而且更加诡异的是，原本我为她设计的双翼，却在她睁开双眼的时候碎落成了一地残渣。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怪，好像是我创造了她，但又好像是某个存在借着我的手创造了她，虽然只是一些细节上的变动，但似乎是对方在警告和嘲讽我的狂妄，意识到这一点后我觉得有点沮丧。”

李尔突然有点同情史蒂芬。

怀着对探索真理的极大热情，经历了巨大的风险，付出了无数的努力并且顶住了如山海般倾倒的压力，最终却得出了这么个结果。

那种感觉就类似与他小时候玩积木模型，用数天乃至十几天的时间将数千个小方块一个个拼凑起来，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好不容易终于大功告成的时候大人却走过来给你这里拿掉一块那里拿掉一块，然后告诉你“喏，应该是这样的”。

愤怒，迷茫，失落，对过往付出的否定以及自信心的瞬间崩塌，会让泪水顺着泪腺冲破眼眶的封锁瞬间爆炸，鼻涕也仿佛酸的要让整个鼻子都掉下来，然后一口气体急速冲破喉管口腔撞开牙齿。

“哇！”一场遭遇世界末日般的嚎啕大哭。

史蒂芬当时的感受应该可以用这种描述为蓝本，然后放大一万倍。

所以昆莎会对史蒂芬有着深厚的情感，但是也会在感受到亚莎意志的瞬间跪地喊妈，这些都是深植于她灵魂深处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