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站在大殿上，单膝跪地向埃尔伯特宣誓效忠时，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了。那清澈的眼神和夙愿达成的平静，都在和别人诉说这是你最高的荣耀，而你也将会誓死保卫这份荣耀，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埃尔伯特的事呢。”

“我坐在那里，看着埃尔伯特那发亮的眼睛就知道，那小子喜欢上你了，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当他私自公开了你伤害他的‘罪行’时，我惊呆了。他显然不知道这对艾夫林家和你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守护者伤害了王族，那足以让家族刻上百年的耻辱，对你来说更是将前途彻底摧毁了。”

“即使是真的，如果是一个宽容的人，就不该这么做，更何况他只是想让你剥离骑士的身份，成为他的王妃呢。事后他哭着在我面前忏悔，希望我能撤销对你的驱逐令，但我拒绝了，为了维护王族的正确和威严，我将无辜的你驱逐出了帝都。因为这件事，连带着艾夫林家族也开始走下坡路，你那段日子应该过得很苦吧？”

沃特静静地听着，本来震惊的情绪也在巴格皇帝的回忆中缓缓平静下来，明明以前每一次想起，不甘和憎愤都会满溢心头，但这一次她的心灵却出奇的平静，就像无风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当对方问她苦不苦时，沃特摇了摇头。

“只不过被逐出家门了而已，现在想起来，也不过如此。”

听沃特如此回答，巴格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他走到扶着冰凉的墙砖，眺望远方，眯起的眼眸里闪烁着无人能知的奇异光芒，他的所思所想，无人能知。

“沃特，你是个力量和智慧都凌驾常人之上的人，如果你是男儿身，兴许你会成为一个将军。但身为女人，不但拥有男人的所有优点，女性的美貌和温柔也装点着你的人格，记得埃尔伯特随我巡视都城的那天，你和他与我同行，那一日你对穷人施以援手之际，我便知道你是一个完美的骑士，也难怪埃尔伯特会爱上你。”巴格又重重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看着沃特：“可惜他做错了。”

当初埃尔伯特故意割伤自己，谎称被沃特所伤，就是想让她丧失成为骑士的资格，成为他的王妃，当初跪在殿下，她身体颤抖着接受了那驱逐令，那种绝望和不甘，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不公平和不公正的待遇无法违抗，以至于沃特之后的人格都发生了变化。

皇帝说的没错，如果没有那件事，现在的沃特必定成为一个优秀的骑士。埃尔伯特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个举动，会让他彻底失去对方，甚至招致对方深重的恨意。

在麦格森的日子里，沃特每一天都想着复仇，但高尚的品德却在提醒她顾全大局，在这种煎熬和矛盾中，最终诞生了目的不纯的革命军，借助革命的大旗，她欺骗自己这是为了大义，发动属于自己的复仇。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陛下，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嗯，经历了这些事……就连我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但帝国覆灭终归只是小事而已。”

帝国覆灭……小事？

皇帝莫不是在开玩笑？沃特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陛下，您是在开玩笑吗？帝国覆灭怎么可能是小事呢。”

“如果你和我一样，统治了这个国家这么久，那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了，对于人类来说，帝国分裂就分裂了，虽然那六个人各自占据自己的领地，百姓生活即使较以往艰辛，但也不至于无法生存，人类实质上仍旧是被人类所统治，真正的问题永远来自魔界，只要魔族和人类的战争没有结束，那么人族就无法迎来真正的和平。

一旦魔族胜利，那么除魔族以外的任何种族，都将沦为奴隶，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却总有人看不明白，教廷为了传道不断与王权争斗，六个七神一直以来也各怀鬼胎，这我都看在眼里，他们不明白魔族的可怕，眼中只有那个王座，却殊不知他们眼中所谓的权力巅峰之上，还有更高的存在主宰着一切，精灵族蛰伏于精灵之森，龙族盘踞在浮空岛，你们以为战争已经开始，却不知在他们眼里，远不到出手的时机。

人类号称统合百族之首，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先锋而已，真正残酷的日子还没到来，但也已经不远了。”

听了这些话后，沃特仍旧觉得没什么真实感，虽然皇帝说的这些也确实是严重的问题，但帝国覆灭果然还是非常重要的。

“陛下，先不说这些，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自然会帮助你们，不过在此之前，难道你不应该先审视一下自己的筹码吗？我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现在如果让某些人得知我还活着，第一件事不是来接我，而是来杀我，在教廷和某几个七神眼中，我死掉远比我还活着要好。如果你们有把握战胜七神的部队，那我自然愿助你一臂之力。不过……若你仅仅想靠着这群残兵败将杀回去，那我是不会奉陪的。”

“自然。”

得到了皇帝的允诺，沃特心中也安稳了很多，起码她已经有了堂堂正正在帝国继续生活下去的可能了。

当年在她被皇帝逐出帝国之后，艾夫林家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不管是名誉还是势力都一落千丈，为此父亲不得不将她逐出家门，虽然她已经不是艾夫林家族的人了，不过体内流的还是艾夫林家族的血脉，此次革命不但背负叛贼之名，而且还是教廷指认的异端，艾夫林家多多少少也会受此影响。

这并非沃特所希望看到的，她当初发起叛变也仅仅为了雪耻，和向父亲证明他是错的而已，但为家族带去巨大的伤害是她所不愿的，这一次若能扶持皇帝陛下重归帝国，那或多或少总会挽回一些颜面，假如一切顺利，家里也应该会好过一些。

“沃特，我希望你的动作能快一点。”巴格看着沃特，神色凝重，极为严肃：“我帮你不仅仅是为了弥补我曾经的错误，也是为了帝国的未来，如果再这样下去，帝国……绝对会覆灭！”

“哦……好，好的，我明白了！”对巴格突然这么严肃的转变，沃特有些疑惑，对方并不像特别渴求王位的贪恋权力者，为什么会如此心急？

“沃特，不要理解错了，我说的覆灭并不是自然灭亡，而是被魔王和多伊尔灭亡。”

闻言沃特脸色骤变，她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等，等一下！多，多伊尔叛变！？”

“是的，多伊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