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寒看着她，不知是眼眶中的热气氤氲，还是因为别的，这一刻，他竟然恍惚的觉得，童童的模样开始模糊朦胧。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到她脸颊的轮廓，一颗心，这才心安。

佳沐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重新握住他的手，道：“二叔，你能不能答应我立刻去帝都接受治疗和手术？就算还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要放弃，好不好？”

霍北寒终是妥协，点了点头。

……

佳沐守了霍北寒很久，久到她再也支撑不住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佳沐一睁眼，竟然不见霍北寒的踪影了。

佳沐在病房里找了好几圈，甚至浴室里找了好几遍，突然回忆起白天劝霍北寒去帝都治疗的事情，她眼皮一跳，二叔该不会是临阵逃脱了吧？

佳沐心里狠狠一颤，急的满医院找他。

她的心，很慌。

整个人的神经，像是在崩溃的临界点，只要轻轻一触，便会立刻分崩离析。

若是霍北寒再消失一次，佳沐没有信心，还有没有力气再将他找回来。

对佳沐而言，霍北寒是她的信仰，是她所有生命的主宰，若是这个人真的消失或者死亡，那么等同于抹杀了佳沐所有的信仰。

一个人连信仰都被抹杀了，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

医院的小花园里。

男人和金医生肩并肩坐在一起。

“霍，你的病不能再拖了，我希望你和我们一起回帝都立刻接受手术。”

霍北寒薄唇微微开启，缓缓道：“我的视力，好像有些下降。看她的样子，变得模糊不清。”

金医生眉心紧蹙，“恐怕是癌细胞扩散已经压迫到视觉神经了。再这样下去，在你油灯耗竭前，可能就先已经失明了。”

霍北寒勾唇，笑意有些疏冷，其实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畏惧死吗？

其实霍北寒不畏惧死亡，从未畏惧。

“我害怕她的样子，渐渐从我脑海里一点点消失，害怕她在我眼前，我却看不见。她才十九岁，还很年轻，我却像个油灯枯竭走到生命尽头的老年人，坐以待毙，等着死神某一天突然而然的降临。我怕，她更怕。”

金医生动容，扭头看着这个一向感情内敛的男人，“霍……”

佳沐不知找了多久，不知担心了有多久，直到看见那道清峻的背影时，慌乱的心，这才放下来。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只在不远处，紧紧盯着他的背影，仿佛害怕下一秒，他又再度消失。

金医生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佳沐，抿唇对霍北寒道：“霍，你的真命天女来了。”

霍北寒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坐着。

等到佳沐走到他身边，她咬唇道：“你撇下我，一个人到这里来和金医生一起赏花吗？”

“是啊。今年的腊梅开的特别好。”

金医生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起身准备离开。

却听见佳沐孩子气的道：“二叔，我吃醋了。”

金医生忍俊不禁，“霍，童，你们继续赏花，我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