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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报酬(2 / 2)


接下来,顾青云就开始跟着李掌柜干活了。

王锦一共开了四家布庄,其中有两家在郡城,两家在府城。刚开始他只在府城开一家,可慢慢的,生意就越来越好,最后连郡城都开分店了。结果就被官府盯上,或者说是被竞争对手举报了,官府准备让他转入商籍,最后是走通了关系后才可以在限定日期前整改完毕,这样就不用入商籍了。

顾青云听李掌柜这么一说,觉得做生意也不容易,一不小心做得太好了,就有强制入商籍的危险,除非是你本就想入的。

说实在的,虽然商户可以科考,但在官场上真的有隐形的歧视,升官发财之类的基本上没你的份,背黑锅倒是常有——除非你的后台足够强势。

不过有些背景强大的皇商混得比一般的官员好太多了,所以说好不好得看具体情况。

像王锦这些祖上做过官,家族的嫡支有人考取功名,自己家有上千亩田地的人家,还真的不想转为商户,长久的观念下,还是认为做一个地方的乡绅社会地位更高,更受人尊敬。

现在顾青云两人只需算清楚四个店铺的帐,因为是从今年开始算起,所以工作量真的不大,只是时间卡得很急而已。

顾青云自己做一间商铺的帐,把他从老书吏那里学到的知识运用过来,再加上偶尔可以请教李掌柜问题,说实在的,这些帐算起来真的不难。

就是李掌柜也觉得他一点就透,还说他不亏是秀才公,学起东西就是快。

顾青云有点尴尬,这要是学经义什么的,肯定没那么快了。

看来自己还真是实干型人才啊,他暗忖。

三天后,他开始上午到府学上课,下午到王家干活,晚上七八点才回府学休息,其余课外活动都暂停了。幸好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五天就结束了,他和李掌柜已经把账本反复算了三次,有疑问的也和客栈的掌柜对过账了,基本上没什么错误,这才向王锦汇报。

王锦大喜,这比他预计的时间要少几天。

当然,他的满意就是给多奖励了。

顾青云拿到十两银子的时候还觉得不可置信,才八天时间就赚了那么多,怎么那么容易?想想前不久收割晚稻的辛苦,家里十亩水田收的稻谷,如果都卖出去的话也才能赚十两左右,这还是不用交税的,其中的人工费、农家肥、种子费还没算进去呢。

虽然这是特殊情况,比平时的行情要高,不能按常理算。不过不管怎么说,顾青云都高兴得很。他忍不住想起之前回镇上时,何掌柜当初还想着请他帮他侄子做账,如果都像这种的话,那也太容易赚了吧?

回到府学,顾青云就请方子茗去一间羊肉面做得很好吃的面馆吃了一顿。别以为羊肉很便宜,这可比猪肉贵许多,起码顾青云这十几年来都没吃过几次。

府学的日子还要继续按部就班过的,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教吹箫这门课的老师终于回来了,他赶紧去报名。

学吹箫的成本很小,他和顾青明去店里挑选了一支价格中等的竹箫也才300文钱,考虑到他们的经济条件,这就很适合他们了。

教他们吹箫的夫子是个秀才,姓欧,三十多岁,身材修长,总是踩着一双木屐,衣着飘逸,宽袍广袖,走起路来吱吱作响,很是潇洒的样子,就是审美有点奇特。

他喜欢穿红衣,虽然欧夫子长得不错,唇红齿白的,看起来是那种俊逸型的,但他衣服的颜色让顾青云不敢恭维。

大红、正红、胭脂红、桃红、浅红……大概所有的红色他都收集完毕了吧?

于是学生们每天的话题又多了一个,见面就问:今天欧夫子穿什么红?

这人到底对红色有多执着啊?就是自己颜好也不能这样糟蹋啊!

不过夫子的私生活他管不着,幸亏欧夫子吹箫的水平高。顾青云形容不出来,但他真的觉得比方子茗和何谦竹吹的箫声好听多了,特别空灵悠远,就是偶尔会让人听着听着就心里难受。

吹箫他学得一般,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天赋,不过顾青云不以为意,他学箫是为了陶冶一下情操,培养一下气质的,不指望学得多么精妙,只需能完整地吹出一曲即可。而且据说笛箫的学习有大量共通之处,顾青云觉得自己只要会吹箫了,那吹笛也应该可以的。

“你身材矮小,手短,买的竹箫太长,不适合,可以买短一点的。”第一堂课上,欧夫子就直言不讳地对他说。

跟着一起上课的其他秀才们都笑了起来,有人叫道:“夫子,顾兄不是矮小,他还是个小孩呢,不能强求的。”

顾青云脸一红,赶紧问道:“可是夫子,短箫会不会影响音色啊。”郁闷,又拿他的身高说事。

“不会。”欧夫子回答后就先教他如何正手持箫,怎么用指尖按孔、用指肚按孔,最后说道,“初学者最好是上把位指尖按孔,下把位指肚按孔,总之,要尽量让你的双手及手腕感到舒服。”

顾青云照做了,整堂课都在学着吹箫,按照欧夫子教的,初学吹响先不要按孔,直接吹,能能吹响之后,再依次从从下往上挨个儿按孔,直到全部孔都按住。

据说吹响筒音是初学的难点,只要这关过了,以后就容易一些了。

断断续续练了半个时辰,顾青云觉得这挺要肺活量的,很适合他。

期间欧夫子把大家指点了几轮,整堂课就结束了。

过了几天,听方子茗说欧夫子的瑶琴也弹得不错,本来顾青云不想学瑶琴的,因为瑶琴比较贵,一把平平常常的至少都要十几两银子,那些名琴更是有价无市。

不过听到他的箫声后,顾青云就觉得他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就去跟着听了几堂课,那些早就学会的人开始弹奏,他们这些初学者是坐在另外一边的,从头学起。

府学里有几把琴,他们可以免费使用,虽然不算太好,但已经足够顾青云凑活着学习了。

自从学会吹箫后,顾青云每天都会练习,方子茗住在他隔壁,经常听得血脉偾张,无奈之下只好跑过来指点指点。

这天再次指点后,顾青云很是感激,道:“子茗,谢谢你教我,我再吹奏一曲感谢你吧。”

方子茗一听,脸色都变了,忙摆手道:“别别别,不用感谢我了,你最近对吹箫太狂热了吧?天天吹,腮帮子不疼吗?”

“不疼,一天只吹一会,没事。”顾青云满不在乎,继续说,“你放心,现在我已经稍稍入门了,我打算每天饭后去蹴鞠场那里吹,不会影响你的。”

“原来你还知道影响到我。”方子茗白了他一眼。

顾青云微微一笑:“谁知道你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下午又出去了。”最近几天,一到下午大家就不见人影,就是黄秀才也跟着出去了,只留下他自己一人,当然会在宿舍里吹了。

方子茗的活动比他丰富多了,偶尔要去拜访父亲的好友、亲戚家,还要去参加文会等,他用在学习的时间比他少多了,不过功课还是比他好就是。

他早就学会不去计较这个了,要不然在府学他会一直被打击的。

“最近不出去了,岁考即将开始,我要在房里努力读书。”方子茗摇摇扇子,很是认真。

说到岁考,顾青云就很理解了,发现最近府学夜不归宿的人也少了。

吹箫这里进展顺利,弹琴那里倒是刚刚开始,还不能成曲,不过顾青云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吹箫的练习时间也比弹琴的时间长,现在能这样,他已经觉得很有成就感了。

现在岁考来临,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又多一些。俗语说得好,“讨饭怕狗咬,秀才怕岁考”,秀才们一年中除了科举考试外,最怕的就是岁考了。

“岁考分为六等,一等前列者,视廪膳生有缺,依次充补,其次补增广生。一二等皆给赏,三等如常,四等挞责,五等则廪、增递降一等,附生降为青衣,六等黜革。”这是训导明明白白说过的。

顾青云刚开始还觉得岁考是针对他们这些在府学和县学读书的秀才,没想到是针对整个临阳府的秀才,就是何秀才他们也要考。不过往年的学政,像何秀才他们,一般只要你给点钱,基本上都可以过了,保持三等水平,毕竟像他们这种不准备参加乡试的人,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这么大年纪了,有些秀才年老体衰,脑子都不灵活了,万一考不过,难不成还真的把他的秀才功名革除不成?

所以约定俗成的,只要秀才过六十岁,就不用去参加岁考了。

何秀才还没到六十,即使现在天气寒冷,也得赶紧过来。

岁考由学政主持,梁学政是个非常认真的人,他就要求一定能要见到全部的秀才亲临考场考试,就是那种实在是走不动路的、或者病倒的,都要有当地教谕的证明才可以请假。

除夕来临前,梁学政终于巡回来到临阳府,开始对整个临阳府的秀才进行岁考。考试地点放在府学,所以临阳府下辖的五个县的秀才都要往府学这里聚集。

接到何谦竹的信后,顾青云赶紧到府学附近的客栈定了三间上房,等到岁考的前一天,就和顾青明租了一辆牛车到码头去等。

还有半个月就到除夕了,天气很冷,虽然没有下雪,但早上起太早了,在外面转一圈,手指可以冻得红肿。顾青云这段时间早上都不敢出去跑步了,现在的天气可比后世的冷太多,他只能在室内转圈,做做俯卧撑之类的。

顾青明还冻疮复发了,让他很无语,明明之前为了预防冻疮,他们还用去看了大夫,按照大夫的吩咐,每天用桂枝干姜、红花等药材煎水趁热熏洗浸泡易发部位,每天一次,一次两刻钟。

平时有事没事还用姜片反复擦拭往年生冻疮的地方,就这样,顾青明还是中招了。

等了两刻钟,在顾青云两人觉得自己都快冻僵了,船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