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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回夫人都明白(2 / 2)

冬至一过,天气越发寒冷,京中下起了第一场雪,雪飘飘洋洋,一连下了两日。

然而这样的雪,与西北军中的大雪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此刻的西北,虽是午后,却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尽头,雪厚已没小腿肚,那北风呼呼刮在人脸上,有如刀子划过,生疼。

阿离手托锦衣玉带,笑语盈盈地走进大帐。

紫袍玉带,蜀地贡锦,寸缕寸金,只看着就觉得富贵咄咄逼人。这是礼部着人送来的太子新衣,乃皇帝亲赐。

阿离将衣裳很谨慎的替爷装好,偷身打量,只觉得爷俊郎的不似凡人,华丽与清雅兼具,光彩夺目。

都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待日后爷登基坐殿,龙袍加身时,不知何等耀眼。

“胡爷,您看爷穿这身衣裳好看吗?”

盛方淡淡含笑,看了片刻,由衷道:“再没见过如此丰神俊秀的人物。”

阿离得意挑眉目,仿佛被夸的人是他。

盛方笑道:“太子爷,酒菜已然备下,将士们都在等着了,咱们是不是该入座了?”

赵璟琰轻咳一声,在他肩上拍了拍道:“回头被灌醉了,你替本太子喝。”

盛方揖一揖道:“太子爷应千杯不倒,万杯不醉。”

“万杯不醉,你当我是妖怪吗?”

盛方呵呵笑笑。

赵璟琰看了他一眼,道:“今夜不能醉啊,我与你还要秉烛夜谈呢。”

盛方一愣,随即道:“我替太子爷挡酒。”

“好!”赵璟琰大喝一声,掀帘而出。

军中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豪爽无比,仅过了一会,那热闹之声渐起。

赵璟琰长身而起,端起酒杯,朝各位将士敬酒,三碗饮罢,他便从这个帐中,走到那个帐中,继续喝酒。

二十万将士,营帐连绵不断,赵璟琰每个营帐连干三杯,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众将士们看着他们的将军,新晋的太子爷,未来的帝王,激动的不能自持,一个个年轻而黑瘦的面孔,如初升的朝阳,散着最明亮的光泽。

一连百杯下来,赵璟琰额上冷汗涔涔直下,头晕目眩,只觉肠胃中翻江倒海。

忽然后背一只大手扶上,内力源源不断入了体内,赵璟琰心中一动,稍稍气运丹田,便有酒自指尖逼出。

顷刻,他已清醒了不少。

“这便是你替我挡的酒?”赵璟琰回首低语。

“太子爷之威,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他们看的是太子这个人,干的也是太子手中这碗酒。”盛方神色平静。

赵璟琰笑而不语,眼中含有赞赏之意。

亥时二刻,雪越下越大。

赵璟琰敬完最后一个营帐,歪歪扭扭被人扶出去,回到自己营帐,当下甩开阿离的手,神色清明的走到榻前,将外袍脱去。

“胡勇,坐!”

盛方见他如此还没醉,不由心生佩服,当下也脱了外袍,端坐在他对面,接过阿离端来的热茶,奉到太子手边。

赵璟琰接过茶,闻了闻,笑道:“犹记得我初入军营,头一回喝这里的茶,一口吐了出来,苦死爷了,一晃一年之期已到,这日子过得真快。”

赵璟琰自称爷,显然是有拉近两人距离的意思。

盛方却深知君为君,臣为臣的道理,轻声道:“我初入军营,也觉度日如年,时间一长,便习惯了。”

赵璟琰一双凤眸微眯,打量着他,道:“你可知今日我要与你说什么?”

盛方摇头,“胡勇不知。”

残留在身体的酒意慢慢涌上,吞噬了赵璟琰清醒的思维。他睁大双眸,不欲再遮遮掩掩。

“你叫什么名字?”

盛方一听这话,有如雷击,脸色变了变。

“其实,你从王岸山下来,我就知道你的身份。莞莞设下计谋,护你入军,我想着你这个身份在京中,确实不便,所以便将计就计。”

赵璟琰眼神迷离,似有醉意,“镇西军是盛家人的根,你能来,也许是宿命。”

盛方愣了半晌,只觉头痛如裂,想不清他是如何知晓他的身份的。

赵璟琰微微一笑,道:“我与弘文从小师从盛家三爷,你略长我两岁,论辈份,当唤你一声师兄。”

盛方面色惨白,笑意中有自嘲与嘲人,与未来的帝王称兄道帝,那是件很危险的事。

“太子,末将不敢。”

“没有什么敢不敢,我不把你当外人,你也无须防备我。我大周的江山,欠着盛家人一笔血帐,这笔帐,我早晚会替盛家讨回来。这与青莞无关,与你无关。”  盛方猛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与青莞无关,与他元关,那么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