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夏洛特是有点尴尬的, 尤其是在信上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闭关学习之后，竟然被人抓包抓了个现行。

显得自己很不诚实。

小姑娘耸耸肩膀, 笑了起来。这个完全没有诚意的态度让达米安更生气, 总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好了, 达米安。”

夏洛特咬着吸管, 问：“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我不吃这种垃圾食品。”

达米安看起来态度很不好：“你也别想用这东西贿赂我。”

……

夏洛特吸了两口星冰乐, 问他：“那……我走了？”

“不许走。”

达米安说：“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说一套做一套？！”

“……”

小姑娘叹了口气：“这不怪我啊，达米安——想想看，露易丝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 克拉克又不在，我肯定要多过来看看的嘛。”

小少年依旧一言不发, 而夏洛特歪头。

“我每天就来十分钟左右，时间也不是很长，确认他们平安就走。”

“你骗人。”达米安说：“你根本不是确认他们平安，你天天抱着乔纳森不撒手——医院里的护士都跟我说了, 那个氪星人混血有一个偶尔会穿着奇怪衣服的姐姐天天来看他。”

“……”

小少年的目光锐利到让夏洛特没有办法直视, 而她现在也不知道达米安到底就这个事情侦查了多久。

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应该采取什么战术呢。

“我错了，达米安。”夏洛特蹭了两步过去：“我最近真的很累, 看到刚出生的婴儿很放松，所以才会来得这么勤快的。”

老子信了你的邪。

达米安岿然不动, 而他姐姐拽拽他的衣角, 赔笑：“真的。”

观赏小孩子可以解压这个事儿达米安似乎听到过相关依据, 但是如果是眼前这个人说出来，他就要本能怀疑一下。

不过在仔细打量她之后，达米安撇撇嘴，算是相信了一半她的话。

夏洛特眼下青紫的颜色比之前重了很多，而且下巴也比之前尖了不少。她本来就是苍白的肤色，嘴唇也很浅，现在看起来更没有什么血液流动的痕迹了。

在太阳下，她眼睛的颜色变得很浅，看起来就好像……

……要被阳光审判的吸血鬼。

“你知道自己不好好休息，病了也没人能抽出时间来照顾你吧。”小少年哼了一声：“你不要还没考试就倒下了。”

“我知道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实在不行还有校医院那边呢。”

“你们校医院有什么用。”达米安怼她：“上次你不是进医院了吗——我听父亲说是什么心理问题？”

“他怎么跟你讲的？”

“他没跟我细说，反正弄得神神秘秘的。”达米安有点嫌弃夏洛特：“我认识你才多久，你自己数数你进了几次医院了？”

“又不是我要进的……”

小姐姐被训得低下了头，忽然又问：“达米安，上次我给你寄的□□糖好用不好用？”

达米安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忍不住翘起嘴角。

“还行吧。”

夏洛特好不容易答对走了那个哥谭的小祖宗，回到宿舍之后闭上眼睛，整个人疲倦得不行。

她没有对达米安说谎，最近实在是累得不行。

但是她没说实话的部分是，就算是去找乔纳森，也并没有特别能缓解她的紧张。

相反，夏洛特更加不安了起来。

她在本来就很紧张的复习时间中抽空做出了一个魔咒，而这个魔咒的生成则耗费了夏洛特大量的精力——将施咒者本人和被施咒者相连，需要更强的那个分享一部分灵魂出去。

夏洛特负担一个乔纳森就很吃力了。

她简直无法想象妈妈是如何在十几年间一直那样照顾着她的。

想着想着，小姑娘的眼睛就有些湿润，拿出了枕头下的笔记本，脸贴在了封皮上。

“妈妈，我爱你。”

她这么说着，而封皮有些发烫。

隐隐约约泛着金光。

最后七天，夏洛特的的确确是神隐的。

她早起晚归地看书，在宿舍放了点干粮后每天出门前回来后啃一点再喝点水，其他时间眼睛都盯在书上。

塞德里克一直担心夏洛特昏过去，但是夏洛特掏出了随身的小药瓶，晃了晃。

“我准备了活力滋补剂，没问题的。”

噎得小男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进考场那天，夏洛特·苏几乎带着一种杀气。

七年级的学生们本能的躁动就被她一个人的冷锐气息所湮灭，监考老师确认了几遍这个是学生，而不是来整肃考场纪律的。

而在拿到了考卷之后，大家唰唰唰地开始动笔。夏洛特反而好整以暇地开始看题目，整张卷子都看过一遍之后，这才动手写下了回答。

考试开始前后，近乎是两个人。

邓布利多这次巡场，在考场里看到了夏洛特之后还笑了笑，绕场一周，祝大家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夏洛特头都没抬，继续在自己的算数占卜试卷上写写算算。

算数占卜是夏洛特学得特别好的一门课。

不知道为什么，她拿起笔来之后随便加了点数字，似乎命运就那么被她编入了这个世界的轨道中。最有天分的占卜家都知道这门课需要的灵性有多高，而夏洛特无疑本人就是其中最顶尖的佼佼者。

施特劳妮教授曾经推荐夏洛特去魔法部的占卜委员会就职，被夏洛特婉言谢绝了。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笔停下之后，夏洛特将计算过程誊抄在了卷子上。她抬眼看了下时间，还有将近一半。

别人都在对着题目苦思冥想，而只有夏洛特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了。

算术占卜考试上有个小姐姐竟然提前睡了的事情几乎一下子就传遍了霍格沃茨，而考试委员会的收卷老师下意识以为那是个放弃了考试的倒霉孩子，不过后来在讨论的时候提前拿了卷子看，几个人都愕然发现竟然是提前做好的。

笔试的流程大部分如此，而实际操作的课程则更特别了。

今年魔药学的蟾蜍考试是要制作福灵剂，夏洛特看到题目之后就特别想笑。

另一个世界的傲罗夏洛特特别喜欢这玩意，每次做都是拿大坩埚一做做一箱，然后分给傲罗部的大家和杰森。

老蝙蝠不相信运气这回事，韦恩大小姐给他送过，等到液体蒸发了之后封口也没拆。

“我也建议你多做些这东西，无论是不是真的好用，起码当安慰剂是不错的。”

夏洛特·韦恩在写到自己出任务的经历的时候这么说：“即便要遭遇到自己最为惨烈的命运的时候，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最坏当中最好的那一个。”

我亲爱的姐姐啊。

夏洛特在配置福灵剂的时候忍不住这么想。

难道人类都是这么脆弱的吗。

即便已经有了可以颠覆世界的能力，却依旧将希望寄托在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东西中。

魔药课是当场出分数的，由老师利用魔咒打分——如果福灵剂有效的话，那么大家的分数都会是通过的。

夏洛特理所当然地拿了一个O，而她身后的那个小青年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并没有通过。

在安慰和不安慰之中，夏洛特最终选了走开。

如果她是那个失败者的话，她一定只希望静一静的。

她回头看那帮围在那儿拍着那个男生的肩膀的人，忽然觉得其中有一个人的表情有点奇怪。

好像在笑。

而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之后，夏洛特听着收卷的铃声，坐在那里，一瞬间有点恍惚。

她在霍格沃茨的学习看起来要告一段落了，但是她本人到现在却觉得并没有什么切实的感受。

明明在日常生活中接触了那么多的人和课程，也在脑子里记下了那么多，但是现在却有了一种空虚。

其他的七年级学生考完试之后抱头痛哭，有的是为考试，有的是为了今后的各奔东西。

她呢。

默默收拾好了东西后，夏洛特拿着自己的书包走了出去。塞德里克依旧站在不远处等她，看到她之后微笑。

“恭喜考试结束。”塞德里克说：“你能睡个好觉了，夏洛特。”

小姑娘怔了怔，忽然笑了起来。

“对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夏洛特并没有去庆祝考试完结的那个晚会。

虽说都是给参加蟾蜍考试的人举办的，但是夏洛特觉得那里有别人七年的回忆，而自己也不过是霍格沃茨的过客。

她闷头睡了一大觉，第二天爬起来之后发现赫奇帕奇的桌子空了一块。

“很多人没起来，很多人昨天晚上就走了。”塞德里克这么解释：“我以为……你也会这样的。”

夏洛特没有那么迫切地想离开，反而在结束了课程之后，坐在长椅上，很安静地坐了一天。

就那么坐着。

“我希望我没有打扰你，夏洛特。”

校长出现在她身边，今天的胡子没有用小皮筋扎好。

“位子可以做吗？”

夏洛特请他坐下。

小姑娘并没有跟校长提起小天狼星的信，只是看着远处禁林的天空。不远处的草坪曾经在斯内普的回忆中出现过，在那里，她妈妈扇了小天狼星一耳光。

“校长，”夏洛特忽然说：“同样的一片草坪，却可能承载着无数人的回忆。我有时候觉得，这种想法很奇妙。”

“哦？”邓布利多托了托眼睛：“愿闻其详。”

“……也没什么详细的，只是我在想，妈妈有没有曾经坐在我现在坐的椅子上呢。”夏洛特笑了笑：“如果她也坐在这里过，那么当时她想得又是什么呢。”

苏现在已经不在了，而夏洛特很清楚这一点。

她在自己母亲所在的学校里读了一年的书，拼死拼活地最终考了一场她心里有底的试。

到现在，她在想自己到底在这里留下什么回忆的时候，才想分辨自己的目的和过程。

中途有没有混淆呢。

有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