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曾想到曲飞泠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世。

群臣都张黄无措，看着曲翊在禁军统领的匡扶之下登基即位，心中虽有一片不平，但到底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曲翊登上皇位，某些不安分的人这个时候反倒安分了下来。

毕竟，推翻一个太子，和推翻一位陛下，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件事。

而这个时候，消息也传到了顾怀渊和寒霜的耳中。

寒霜昨日疲乏，今日很是有些不想起来，迷迷糊糊地只听见春风在外面唤道：“夫人，夫人，夫人……”

寒霜一时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心道：“难道是母亲过来了么？怎么不曾听见声音？春风怎的也不曾将母亲带到一旁的耳室去休息？”

然而迷迷糊糊了一阵，心里却突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春风这是在唤她呢。她于是唤道：“春风，进来——”

然而一开口，她自己先唬了一跳，这声音委实太嘶哑了些。意识一回笼，原本不曾注意的疼痛也方才泛了上来，她想撑着手起来，却才发现身子疼得厉害，好像都不是自己了的似的。

春风挑了帘子进来，身后原本跟着小丫鬟们，见了寒霜，连忙先打发丫鬟们都下去了，只吩咐丫鬟们带水进来，然后扶着寒霜起床。

不过脸颊竟是一直红着。

寒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和身上还是红色的印子，顿时又羞又恼，连忙推了推春风，板着脸道：“你出去。”

春风原还有些不好意思，见了寒霜的这幅模样，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她道：“夫人，这可不是春风不想走，老夫人吩咐了，估摸着您今儿是自个儿起不来了，所以才吩咐春风来伺候着。您就别闹脾气了。”

一面说一面扶着寒霜坐起来。

寒霜全身都是软的，没有半点儿力气，身上的红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有多疯狂，偏偏春风还一脸揶揄的笑意。寒霜伸出手来，往她脑袋上一戳，佯装怒道：“你再笑！再笑！再笑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寒霜从前何曾说出过这样的话来？春风一面忍俊不禁，一面努力板住了脸，可算是把面上的笑容给压下去了。

小丫鬟果然很快就送了热水进来，春风扶着寒霜起来，泡进了水里。

手上身上全是痕迹，寒霜只是看着，脸就忍不住红了，昨晚上实在很是疯狂，她甚至都不敢想，于是连忙把自己脑子里胡思乱想的那些东西给消了出去，抬起头来问道：“对了，昨晚上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我隐约听见似乎撞了钟？”

春风帮她清洗身子的手一顿，随后道：“正是呢，昨晚上陛下……驾崩了。”

“什么？”

寒霜顿时一愣，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春风低声道：“陛下去世了，就是昨儿晚上的事，随后太子殿下就在禁军统领的扶持下，准备登基了。”

寒霜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她心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但随即却又放开了。寒霜转头问春风，“对了，回之呢？”

春风道：“今儿早上宫中就来了人，将国师大人请进宫里去了，国师大人说不要打扰姑娘，所以便不曾来叫过姑娘。”

寒霜身上又疼又软，于是推了推春风道：“好了，等回之回来便再进来禀报罢，我自己泡一会儿就是了。”

春风原也看她不好意思，这会儿见她只是泡着，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遂曲了屈膝，说道：“那奴婢便先下去了，奴婢就在外面，夫人有什么吩咐，便让春风进来就是了。”

寒霜点了点头。

温水里泡着确实舒服，寒霜靠着木桶，脑袋靠在桶边儿上，热气腾腾里，那些困意又偏偏泛了上来。她没忍住，不禁又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却才发现自己身子悬空，她“啊……”了一声，不免靠了上去，顾怀渊低笑了一声，将她抱紧了些。

他道：“还好我回来了，不然你便一直在水里泡着，水凉了怎么办？小心着了凉。”

寒霜见身上已经被他贴心地披了外衫，便也算放下心来，于是自然地靠了上去，询问道：“宫中是个什么光景？怎么陛下突然就没了？”

顾怀渊低声道：“陛下前几日刚刚将禁军的兵权交到了太子手中。”他顿了一下，道：“你当明白我的意思。”

寒霜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他的未尽之意。

——这事儿十有八九跟曲翊有关。

顾怀渊道：“只是曲翊大抵也失手了，曲维晟没死，甚至在当日傍晚是和曲翊一同出现，恐怕是想要动手不成，反而被曲维晟反将了一军。”

寒霜顿时了然。

她道：“那如今的局势，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