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江前的长久驻足，并没有给霓裳带来些什么，而当她看向那保留着三十年前旧迹的江水时，仍然会觉得恍惚。

后来他们离开那条江前，一直往前走去。

一路上，霓裳是真的变得沉默寡言了下来，这让饕餮觉得很奇怪，可是，每每饕餮开口向霓裳说话的时候，她始终都不为所动。这让饕餮觉得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导致了霓裳在生气一般。

而且，饕餮默默地跟在霓裳背后时，他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事情，只是一个错觉而已，可是那让饕餮有了些微的惶恐和不安。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会那个样子。

“妈的，这姑娘到底怎么了，看上去可真让人觉得惶恐啊！”饕餮默默地在心里说着。这样的霓裳是让饕餮有些惧怕的，是从心理上的惧怕。她有这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后来饕餮终于是忍不了了，他追了上去，然后拦在了霓裳的身前，他朝霓裳大声地问道：“哎，你到底怎么了啊？有什么事情可以讲出来啊，别一个人藏着掖着的。”　　离开虎江之后霓裳便一直这个样子，虽然饕餮并不知道去到东离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可是，如果一路上都需要面对这样的一个霓裳的话，那自己真的是要受不了了。没法一起说话和玩笑的话，那这

条路该多么的无聊啊。

只是，饕餮没有想到的是，即使自己主动向霓裳开口了，可是她还是那副模样，仍旧不为所动着。

饕餮被霓裳的表现给气到了，他有些气鼓鼓的，“哎，到底怎么了啊，你可别吓我。”

霓裳摇了摇头，她犹豫了很久，然后对饕餮说道：“有一件事，我始终都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

“什么事？这么郑重其事的，难道，你偷吃了我昨天藏在房间里的鸡腿？还是偷喝了我的酒？”饕餮跟霓裳开着玩笑，他感觉到了霓裳话语当中的沉重，所以，他想要让气氛变得尽可能地轻快下来。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霓裳看着饕餮，她是真的打算给饕餮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也没有开玩笑啊。”饕餮摆了摆手。

“你还是走吧。”

饕餮有些发愣，他看着已经转过身去的霓裳，不确定刚刚是不是出现了某种幻觉，可是，看霓裳现在的表现，自己似乎真的没有听错，就在刚才，霓裳对自己你说，“你还是走吧。”

饕餮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刚给你说了，我在很认真地说这件事情。”

“霓裳，你是疯了吗？”

霓裳摇了摇头，她说道：“我没有疯。这是我考虑了很久之后才做出的决定，我想，这是对的。”

“对什么对，难道要你自己回去面对那些人吗？就算你有了斩龙剑，可是你要面对的是一个国家，而不仅仅是一个人，没有我的话，你知道自己的危险会放大多少倍吗？”

“我当然知道。”有饕餮在的话，可以帮霓裳分担许多的压力，可是，让霓裳担心的是，因为他跟着自己，反而会遇到更多的麻烦，霓裳不希望看到那样的情况。

“既然你知道，那就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好好赶路，争取早一点回去。”

饕餮说完，已经开始默默地往前边走去了，可是，霓裳站在他背后，朝他大声地喊道：“你站住！”

饕餮回过头来，看到霓裳已经拿着斩龙剑指向了自己。

“你拿这柄剑对着我？”饕餮有些意外地说道。

“你走。”霓裳大声地喊道。

饕餮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你走啊！”霓裳再一次朝饕餮喊道。

“如果我不走呢？”饕餮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下来，他看着霓裳，想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霓裳没有说话，她已经提着剑朝饕餮攻了过来，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

饕餮并没有动，他不相信霓裳会真的朝自己动手，可是，当那剑刃离自己只剩几步远的时候，饕餮已经感受到了那阴森的寒气，他往旁边躲去，剑尖擦着他的胳膊划过去。

“霓裳，你他妈真的疯了？”饕餮转过身，朝霓裳咆哮着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走啊！”

霓裳留给饕餮的仍然只有一个背影，以及，一声不带感情的驱逐。

“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怎么来求着我让我去帮你！”饕餮也有些生气了，明明自己帮了霓裳那么多，可是现在却遭受了这样的待遇，这让饕餮觉得很失望。

饕餮真的走了。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那荒野之上，此刻只剩下了霓裳一个人。霓裳的手松开，斩龙剑从手中掉落到了地上，霓裳无力地跌坐下去。

她的身影，在那一望无垠的旷野之上，只让人觉得渺小而又孤单。

“对不起。”霓裳轻声地说着。可是，饕餮已经走了，他听不到霓裳的道歉。

霓裳当然知道饕餮帮了自己多少，她也不愿意向饕餮动手，可是，她不愿意让饕餮跟着自己回到东离去。　　面对凌海，跟面对善大人是完全不同的俩回事，即使他是饕餮，可是霓裳也没法保证他可以平安无事。他已经帮助了自己太多了，没有必要去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这不是属于他的使命。他属于一个更

广阔的世界，而不是这里。

霓裳在地上坐了许久，到最后她在荒野上站了起来，然后回首望了望饕餮离开的方向。

“希望，你一切都好。”　　在那之后，霓裳转过身，然后将斩龙剑背到了后背之上，她朝着东离的方向走去，一步也没有回头。这条属于自己的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也只应该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