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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2)





  洛长洲等他走到身边后才继续向前走,步伐也的确放慢了很多,明明是放学后想要飞速回家的时间段,却被他们两走出了饭后散步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却又不太像是饭后散步,但两人都希望这段路再长一些。

  “这些花很漂亮。”洛长洲微微仰头,看了眼头上红得几乎和晚霞一样的凤凰花开口说道,“我记得这种树不开花的时候就像死了一样。”

  红花楹树又叫凤凰花树,因为这种树不开花的时候就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丁点绿叶,从树干枝杈尖都是一片枯黑,而开花时则像是最盛大的一场火焰,炽热灿烂地燃烧在枝头。

  宛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是啊。”郁裴轻轻感叹道,“我第一次看到它开花的时候也很惊讶,很神奇。”

  洛长洲又接着说:“其实北方有很多树到了冬天也像是死了一样,很丑,一到春天又会发芽长叶,但是它们大部分都不会开花,就算会,也不会像这些树一样开得连叶子都没有,全是花。”

  “北方?”郁裴第一次听到洛长洲说出那么长的句子,他微微侧头,看向洛长洲问道,“长洲你以前生活在北方吗?”

  “是啊,现在搬家来了南城。”洛长洲回答他,“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太冷了,冬天会下雪,这种树活不了。”

  郁裴望着洛长洲和自己的身高差距,说:“原来你之前生活在北方,难怪你长得那么高。”

  他生活的南城是南方一座靠海的城市,夏天不会热得人发疯,同样,冬天也不会太冷,几乎很多年才会下一次雪。

  “你也还会长的。”洛长洲看向他,挥了挥手,“下周见。”

  郁裴停下脚步,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自行车场附近——他们要分开了,而且因为周末,他们还要过两天才能再见,郁裴觉得可能是因此今天和洛长洲关系突飞猛进,所有此时要分开了他不仅有些不舍,还有点失落,小声说:“下周见……”

  道别过后,郁裴也转身朝张庚停车的地方走去,所以他没看到洛长洲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回去的路上,张庚问郁裴要不要去剪个头发,因为他的刘海已经很长了,都快要遮到眼睛了。

  郁裴用手指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也觉得这些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想也不想就同意了,不过他在出了校门没多远后就让张庚停下了车,跑到遇糖买了杯青木汽水——那种不知是谁的妹子给洛长洲买的汽水。

  南华高中的学生几乎都爱喝这种汽水。

  以前郁裴都是一放学就往家里走,从来不多在校门口转悠,因此他都上了两年高中了,学校外面的“美食一条街”著名的零食他还一样都没有吃过。

  而今天,郁裴突然就很想试试这种在洛长洲嘴里“颜色很不吉利”的汽水味道怎么样,他喝了一口后觉得还不错,沁亮的汽水顺着喉管进入胃部,带着微微的雪松木香,舒服得郁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结果他抱着饮料慢悠悠地晃回车上后,张庚却和他说:“小少爷,你刚刚去买饮料的时候我遇到了你那个混血的小同学,还和他打了招呼呢。”

  郁裴闻言登时僵住了。

  对啊,今天是周五,学生们早都放学走光了,平日里放学拥挤的道路上今天人特别少,他要是不去买饮料说不定还能让张庚开车开慢点,这样他和洛长洲还能再一起走一段路呢!

  郁裴低头看了眼手中绿绿的饮料,觉得洛长洲说的没错——这颜色真的太不吉利了!

  张庚陪着郁裴去郁卿经常修剪头发的地方剪了个头,这里设计一次发型的价格不菲,当然理发师的手艺很不错,郁裴瘦下来本人长得本来就好看,再弄个适合他的发型后就变得更好看了,回家后庄叔第一眼看到他时还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后就笑着说“小少爷更帅了”。

  郁裴有些不好意思地碰了碰后脑勺,郁卿今天不回来吃饭,郁裴得知消息后想让哥哥也看看自己新发型的心思也瞬间淡了下来,自己一个人吃完了饭就去了画室,这几乎是他的本能。

  可当他走进画室之后,望着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画具郁裴只是发呆,然后像是落荒而逃那样离开画室,跑到琴房去练了会琴,这才回到房间,洗过澡后爬上床。

  这就是郁裴的生活,他的生活单调无聊得可怕,除了学习画画练琴,几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活动了,就连他的心理主治医生了解过他以前的生活后都说,郁裴会出现心理问题是早晚的事,他没有因为抑郁症而自杀,而是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不用自杀,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

  虽然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不会再有人要求他每天画画练琴,郁裴有大把由自己支配的自由时光,但是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甚至发现自己完全静不下心画画,就像是画画这件事成了他心底一块不能触碰的阴影,平时随便用铅笔画画素描还好,一拿起排笔工笔他就会浑身颤抖。

  郁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心理医生,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画画曾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可是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郁裴平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他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太对,于是郁裴赶紧下床,颤着手从药盒里拿出盐酸帕罗西汀片就水吃了一片,然后用被子裹住自己,不断对自己说没事的,想点快乐的事,但没过多久,他还是捂着眼睛趴在枕头低低地哭了起来。

  郁裴知道自己不该哭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想哭,他在拼命的回忆快乐的事,可是他快乐的回忆少得可怜,那些零星的碎片下一刻就被焦躁和不安所打断,他只能想药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起效呢,是不是他的病又严重了,这些繁乱的思绪不断出现在他的脑袋里,将他的头脑搅成一通浆糊。

  郁裴打开手机,想要给郁卿或是顾峥打个电话,因为医生告诉过他,如果抑郁症病发的时候他很难受可以和亲人或者说说话,但是郁裴眼睛花的太厉害了,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不知道自己按到了哪个号码,但下一刻他耳畔就传来一道令他心安的声音:“阿裴?”

  是洛长洲。

  第14章 长洲,你在做什么呢?

  他打错电话了。

  等发现这个认知后,郁裴吸了吸鼻子,手机那端的人似乎听到他的鼻音,又重复喊了一遍:“阿裴?”

  “我、我按错了……”郁裴慌乱地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不过因为这个小插曲,郁裴一时也忘了哭,他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抹眼泪,视线刚恢复清晰,洛长洲的扣扣消息就到了:[你感冒了吗?声音听起来不太对。]

  [嗯,是的……]郁裴心虚地回复,很担心等会洛长洲会不会问他怎么会按错电话。

  但是好在洛长洲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直接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

  郁裴将手机贴到耳朵边,洛长洲低沉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响起了:“我还以为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作业不会做想问我题呢,谁知道居然是打错电话了。”

  郁裴啪嗒啪嗒打字道:[嗯嗯,其实我就是想问我哥哥怎么做题来着,但是却按到了你的号码。]

  洛长洲给他回复的还是语音消息:“那怎么算是按错呢,你哪些题不会?我教你。”

  作业不会做只是郁裴顺着洛长洲的话随意接下去的借口啊,他这周的作业还没从书包里拿出来看过一眼呢,哪知道哪些题不会,于是他只能说:[好多呢,今天晚啦,等明天你再教我好不好?]

  洛长洲说:“好。”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郁裴忍不住把手机贴在脸侧,点开他发过来的每一条语音消息,反复地听,他想起今天放学和洛长洲走的那一段路,想起他对自己说周一要给他带不苦的茶,想起他说明天教自己做作业,这些好像都是美好并且可以期待的回记忆,想着想着,郁裴的心情竟然渐渐地也随之平静下来。

  而洛长洲过了一会,又给他发送了新的语音消息:“今天我看你买了那个青木汽水,很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