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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渡第4节(1 / 2)





  朦胧中,他感觉身体变轻,无形中似乎有一根线绑着自己向前漂浮,何疏似乎没睁眼,却能清楚“感觉”自己四周黑暗阴冷,雾气氤氲,远处依稀有光,由远而近,红艳晃动,竟是左右两串长长的灯笼,游龙也似,迎风流动,还有人敲锣打鼓吹唢呐,拉长了腔调,听不出是哪个地方的方言,诡异阴森,偏生何疏身体提不起半点力气,软绵绵的,直到那两条灯笼来到近前,忽然有人怪叫一声——

  “新娘请上轿!”

  何疏身不由己,只觉一股巨力忽然把自己扯向前,囫囵塞进黑乎乎的小轿子里,逼仄狭窄,身上又被乱七八糟套上些绸衣绸带,劈头盖脸蒙住,一股浓稠几近化不开的香气将鼻子塞住,差点就让他窒息,饶是如此,他的身体居然也生不出半点反抗力气,下意识老老实实受缚,唯独心里分明古怪又难以形容,绞尽脑汁也没法想起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

  “咕——呱!”

  耳边一声似鸟非鸟的叫声,直接如狮子吼震开混沌神思,何疏直接虎躯一震,打了个激灵,总算清醒一些。

  “你死期将近了,嘻嘻嘻!”

  早前停车场里莫名出现的怪鸟在他膝盖上蹦跶,还学之前那男人说话。

  外面锣鼓喧天,居然恍若不闻,继续前进。

  一内一外,竟有种鲜明诡异的热闹与寂静。

  也许是在梦境里,何疏的恐惧感很少,朦胧中异常冷静。

  他看着膝盖上的怪鸟:“是你把我拉进来的?”

  怪鸟不屑:“我会玩这种低级把戏?这是你自己惹祸上身,我不过是跟进来看热闹的!”

  何疏皱眉回想。

  这一切怪异的起源,始于那个女乘客。

  往年的中元节都很平静,哪里料到今年会出意外,他甚至没想起这个特殊的日子。

  “我不是在做梦吗?”

  这句话在内心回荡,并没有问出口,怪鸟却听见了。

  “庄周梦蝶,你总该听过,似梦也非梦,如果你没法从这里离开,就会被永远留下来。”

  何疏问:“那你呢?”

  怪鸟嗤之以鼻:“刚才就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属于这里,也不会被困住。”

  话音方落,轿子摇摇晃晃,底下吱呀作响,何疏透过轿帘晃动的缝隙往外窥去,队伍似乎正在过一座桥,桥下混沌难辨,迷雾重重,竟看不出是河水,还是万丈深渊。

  桥通体透白,似玉非玉,却轻飘飘的,在前面车马路过时剧烈摇晃,仿佛不堪其重,等何疏的轿子也上桥,他才发现这桥哪里是什么玉,分明是一座纸桥!

  遥遥的,几道人影飘过来。

  的确是飘的,他们脚不沾地,走路慢悠悠,前面两人手里分别牵着一根绳索,同时缠绕在后面那人腰上,走路间绳索晃动撞击,竟是两条铁链。

  三人径自走来,错身而过,车队像看不见他们,兀自敲锣打鼓前进,热闹得死气沉沉。

  何疏在轿子里,清清楚楚听见前面两人的对话。

  “它又在抓替身了?”

  “看着是,也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倒霉鬼。”

  “上面是中元节,这里每年都有新魂。”

  “许久不回阳间,倒是真忘了。”

  二人边走边说,其中一人侧头往轿子何疏这边看了眼。

  四目相对,何疏只觉那人双眼呆滞无神,像蒙上一层旧雾,对方却咦了一声,微微站住脚。

  “怎么?”旁边同伴问。

  “可惜了,这人原是天生阴神体质,他约莫是想抓了这个以后就一劳永逸。”

  “走吧走吧,莫要多管闲事,一会发起疯来,我们合力都挡不住,没必要去出头!”

  何疏再想竖起耳朵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加快脚步,渐行渐远。

  他回头看怪鸟:“这是阴间,奈何桥?”

  “阴阳生死交界,分属混沌,非人间地府,乃三不管,闲人莫入。也就是说,阳间管不了,阴间也管不到!”

  怪鸟在他膝盖上跳来跳去,有点幸灾乐祸。

  “你也算倒霉,被窅魔盯上,一般人撞见了,只有死路一条。”

  何疏:“什么是窅魔?”

  怪鸟不耐烦:“所谓灵长,皆有七情六欲,求之不得为怨,人有己无为恨,死后怨恨不消,经久凝聚,众多合一,就叫窅魔!”

  何疏伸手去摸那绚烂颜色的羽毛,居然能摸着,软乎乎的触感,不像在梦里。

  怪鸟原想跳开,不意被对方挠着下巴腮帮那里的绒毛,似乎感觉很舒适,身体诚实背叛了意志,不由仰起脑袋,示意他再接再厉。

  “刚才那两人,是阴差?”

  “不算,阴差也分入籍和未入籍的,缉拿差事繁重,那几个阴差常年忙不过来,怎么可能事事亲自出面,总要抓些人手帮忙,那两人便是如此,他们能耐与寻常人差不多,怎么可能招惹窅魔?”

  何疏继续给它挠下巴:“但你能耐肯定比他们大,你能自由出入,也能带我离开。”

  “那当然!”怪鸟骄傲说完,反应过来,怒道,“你在套我的话?!”

  何疏寻思你这半天才反应过来,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