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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色第7节(2 / 2)


  “我不是……”她想辩解几句,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便又沉默。

  许多话她能在心里想,却不一定能当着他的面宣之于口。比如她很感激他曾经救了她们兄妹,也明白他对她或许有一点喜欢。但她并不想顺从他对她人生的安排,她想过一个自己能做主的不需要依附别人的人生。

  “青槿,你从几岁来到我的身边?”

  “五岁。”

  “从五岁到十五岁,这十年你在我的羽翼下生活,未来的任何一个十年,我依旧能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之下,你也只能在我的羽翼之下,你可明白。”

  “……”

  “……我身为世子不可能不娶妻,但是我已经尽可能的为我们作了最好的安排。”

  青槿转过头去不说话,看着远方上京城里的灯火阑珊,脸上的表情渐渐的黯淡下去。

  *** ***

  此时,灵山寺外。

  一辆铜油马车缓缓的驶来,马车的四角各挂着一个大红的椭圆纱灯,灯下挂穗子,从纱灯里传出来的红色灯光照亮了下面的路。

  马车旁边跟着几个穿着灰色圆领袍服的骑马男子,除了领头的蓄须男子看起来年长一些外,其余具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头戴幞头,训练有素的站立在马车两旁。

  蓄须男子远远看着寺门前守着马匹,像是在等候人的两个人影,“吁”了一声将马停了下来。

  紧接着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马车里传出一道清冷的男子声音:“怎么了?”

  蓄须男子跳下马,走到车窗前,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什么。

  里面的人声调挑起长“哦”了一声,显然是对蓄须男子说的事有些意外又有些兴趣。

  过了一会,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车厢里伸出来,撩开帘子,然后露出了里面一张清贵俊雅的男子的脸。

  男子年约二十四五岁,戴束发冠,内穿圆领襕衫,外穿灰青氅衣。目光锐利,极富威严。

  他沿着月色和灯笼的光影看向灵山寺门前的两个人影,说道:“那是孟武宁身边的人吧,看来今天晚上光临这灵山寺的,不止我一人。”

  武宁是孟季廷的字。

  “确是常跟在孟大人身边的两个小厮。”蓄须男子恭敬而浅含笑意道:“臣倒是打听到点孟大人的事,孟大人身边一个婢女今日及笄,孟大人在府里让人给她办了个及笄礼。还专门跟钦天监打听到今天有星雨,傍晚时分带着人来这灵山寺的千寻塔顶看星雨。”

  青年男子轻“呵”了一声:“他这个人,竟还有沉浸在软香温玉的时候。”语气不知是嘲笑还是惊奇:“说说看,你这个皇城司使还探听到了什么?”

  蓄须男子悄悄看了一眼男子的表情,才又开口道:“那个婢女姓庄,是孟娘娘身边青樱姑娘的妹妹。”

  青年男子垂眼沉思了一会,然后收回手重新放下帘子。

  蓄须男子又询问男子:“陛下,是回宫还是……”

  见男子不说话,又劝谏道:“今日陛下微服私巡,回得已经极晚了,臣今日带的人不多,外面恐不安全。陛下是若想给周娘娘和孟娘娘点长明灯,不如明天去大相国寺……”

  男子叹道:“从前孟娘娘最信奉灵山寺的佛神,当年我承欢她膝下时,时常听她念叨她闺阁时和好友来灵山寺请愿后灵验的趣事。朕难得出一趟宫,本想顺路来灵山寺替她和周娘娘点一盏长明灯……”

  说着顿了一下,又道:“你也不必忧慌,若真有危险,这寺里不正好有我大燕最骁勇善战的将军。”

  蓄须男子垂着头不敢说话,他听得出他说“骁勇善战的将军”并不止表明的意思,还有很多别的意味。

  *** ***

  青槿和孟季廷从千寻塔下来的时候,月亮依旧悬挂高空,月色皎皎。

  他们仍是共乘一匹马回程,青槿坐在孟季廷胸前,总感觉身后有目光一直紧盯着他们。

  她伸出头去往后张望,只看到隐没在青山林路之间,有灯笼的光影笼罩出马车的一角,但却并看不见里面的人。

  她皱了皱眉,接着感觉到孟季廷用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板正:“小心坐好,别摔了。”

  青槿抬头看了看孟季廷,见他挑起眉,眼睛目视前方,明显更早警觉后面有人在看着他们,脸上却依旧若无其事的什么都看不出。

  过了一会,承影骑马从后面跑上来,凑到孟季廷耳边,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

  孟季廷目无表情的道:“不必管他们,我们直接打道回府。”

  第十二章

  噩梦

  青槿这天晚上睡得实在不好,她很久没有做这样的噩梦。

  一时是母亲绝望后死不瞑目的眼神,一时又是明明同样哀恸的青樱,抱着吓坏的她,颤着身体带着哭音却还要一遍一遍的安抚她:“槿儿不怕,姐姐在,槿儿不要怕,姐姐在,姐姐会保护好你的……”

  再接着是冰天雪地的破旧庭院里,她仰着头望着对那时的她来说,已经足够高大的少年,小心翼翼的问他:“听说你要买我,你可以把我姐姐一起买走吗?”

  少年锦衣狐裘,有着惊鸿的清俊面容,长得比同样年纪的人要高些,肩胸更宽厚一些。

  但明明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已经有着一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少年老成的眼睛。他站在雪地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仰着头,小心翼翼又满脸希冀的看着他,她很清楚的知道,他此时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她那狼狈不堪的命运。

  但她还是有着小小的稚嫩的坚持,小声的问道:“可以吗?如果你不买我姐姐,那我也不跟你走,我要和我姐姐在一块。还有她生病了,你可以帮我救救她吗?这里的人不肯给她买药,我怕她死了,我很怕……”

  然后是那个同他一起来的,同样穿着锦衣华服的漂亮小姐。她从破旧的房屋里跑出来,步摇上的流苏晃在她的耳朵上,她高贵得就像是她们攀不上的云朵。

  她用着焦急而清脆的声音对站立的男子道:“哥哥,你快来看啊,里面有个人,她病得好重,快要死了,我们得赶紧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