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顿住，捧起顾青青的脸：“姑娘这样很好，奴婢都跟着出了一口恶气，可是姑娘今天还是锋芒太露了些，老太太毕竟是您的祖母，二太太又掌着中馈，经过了今天的事儿，明面上也许不会对你如何，可暗地里……”

“兵来将档，水来土淹，以前老实忍让了又如何？还不是被逼得撞墙自尽？再不济，也不会到那个地步去，她们总有点顾忌的。”顾青青道。

是啊，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已经被逼得自尽了，不如活得大胆恣意些，便是死了，也来得痛快。

姑娘不是变了一个人，而是那一撞，脑子撞开窍了，通透了。

只是，写字这种事，也是脑子开窍就会的么？红袖说那是簪花小楷，云娘虽不懂得欣赏，可府里挂着的书画也不少，至少看起来工整端正得很，决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就的功夫……

“云娘，林家那事有很多细节我还不清楚，你帮我打听打听。”

生怕云娘继续怀疑纠结，顾青青扯开话题。

“姑娘为何不亲自去问太太？”云娘道。

“你觉得太太会跟我说实话吗？”顾青青皱眉道。

云娘便幽幽地叹了口气：“太太也有难言之隐啊，不管如何，太太都是姑娘的亲娘，总是顾着你的。”

难言之隐？无非是三从四德的礼教束缚了思想，殷氏是这个时代最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她所受的教育是出嫁从夫，以夫为天，孝敬公婆长辈，长辈的话，不能有半点忤逆！

礼教让她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该有的个性与尊严，顾青青很不屑殷氏的无能与怯懦，可又看不得她受欺负，毕竟她是这个身体的亲娘，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她不得不接受这样的殷氏。

秀珠见顾青青毫发无损地回来，还面带笑意，很是诧异，服侍顾青青洗了把脸，问道：“听说老太太免了太太免的罚，回榕园了，可是姑娘替太太求的情？”

“姑娘签了字据，要讨回那五千两银子。”云娘道。

“讨回五千两银子？”秀珠以为自己听错了：“姑娘，那林家就是存心诈骗的，设下陷井让太太跳，老爷亲自过去也没能把那五千两银子讨回来，姑娘怎么讨啊？”秀珠大惊，姑娘真要去了，还不是自取其辱？

“必须讨回来，否则我就要去法华寺。”顾青青道，更重要的是，凭什么让人讹？真当顾家人是傻子么？

“怎么讨啊？”秀珠皱眉道：“听说太太跟人家签了字据的，白纸黑字，便是打官司，也讨不回啊。”

“我就是想知道，那字据究竟是怎么写的，我娘又不是傻子，明知是陷井还拿五千两银子买个没脸？”顾青青道。

“您可以去问问太太啊，那字据太太手里肯定还有一张。”秀珠道。

“先不说这个，饿了，甘草提饭了没？”顾青青当然知道得去问殷氏，可下意识里，她很不情愿去见殷氏，总觉得殷氏不肯拿出字据。

“是啊，甘草去了快两刻钟，怎么还不见回来。”秀珠掀了帘子走到穿堂，探头向外望：“回了，回了，今天应该有补汤，我叮嘱过刘厨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