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阿云走远，靳慕琰才望着顾小西，意思不言而喻。

顾小西朝旁边的一条小径走去。

靳慕琰默不作声跟上。

等到走到一处可以望见大海的地方后，顾小西才停下。

层叠的青翠中，碧蓝的大海浮浮流动，岸边浪头一个接一个的拍着礁石，之后又在礁石四周碎裂成花。

靳慕琰见顾小西远眺前方，这是她之前一直在做的事。他走到她身侧，随着她的视线往前看，等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小西，我和你是从那边来的吗？”

顾小西闻言，上扬的嘴角塌了下去，清明的眼中瞬间浮现出一股浓郁且又不得解的情绪：“是。我们都是从那边来的。”

“我们既然是那边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昨晚我不是告诉你，你是靳慕琰吗？”

靳慕琰点头：“对，你告诉我，我是靳慕琰。”

“那你知道靳姓在那边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靳慕琰疑惑。

“王室。”

靳慕琰愣住，半天后才问道：“那你……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

“我的身份……”顾小西提及这个，便想起了那个让她痛入骨髓的人。

沉甸甸的嘴角习惯性上扬。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靳慕琰意外，却又找不到破绽，只能等着顾小西继续说下去。

“你是前面菲彼得王室的大殿下，因为和你的弟弟争夺继承人失败，所以才会被自己逼得坠了海。”

靳慕琰倒吸了一口气：“我是王室的人，而且我还败了？”

“对。”顾小西的声音很平静：“你败了。”

靳慕琰的目光顿在半空，许久都没法收回。

顾小西见他似乎有些消化不了，停顿了语气，望着他：“你还想知道什么？”

或许是靳慕琰前半生都是尔虞我诈中过来的，所以对于情绪的控制已经得心应手了。

虽然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但是语气却已经平静了下来。

“既然我是坠海的，那你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而且你说你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顾小西绕了几次，见还是绕不过这个话题，便妥协了：“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我和你之间什么都没有。因为我是你的弟妹，也就是赢了你的那个人的妻子。”

靳慕琰闻言，后退了一步，措不及防的脸上交织着震惊与痛楚：“你是我的……弟妹。”

尤其弟妹那两个字咬得极为重，仿佛是挤出来的。

顾小西点头，不期然一直被压抑着的回忆打着浪从心底翻涌了上来，让她不得不咬牙承受。

靳慕琰更不理解了：“既然你是我的弟妹，那为什么我们还一起坠了海？”

顾小西还没回答，他却自己想了什么，蓦地抬头望着她，脸色再度变白：“是……我吗？”

顾小西望着他的目光没有移开，深深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看清他脸上的痛楚后，她竟不忍点头。

而她的沉默让靳慕琰的脸霎时间惨白如雪，他悲跄一笑，险些跌倒在地。

顾小西伸手拉住他，有些郁闷，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他却摆出了一副重伤者的表情，让她没办法说狠话。

靳慕琰被她拽着了手，那只手反手将她握住：“小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不起……”

顾小西淡淡的收回手，冷静道：“你的歉意我收下了，至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也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四个字安抚了靳慕琰心底的不安，他望着顾小西，眼中竟然蓄起了浅浅薄泪。

顾小西不想再面对他的悲伤，低缓说道：“如今你也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要回去也好，还是要远走他乡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一切由你自己做主，只是有一点……”

说着，她越过了他：“不要再跟着我，也不要再想我和你之间的事。你和我不过都是成全他的踏脚石，所以还是各自为安得好。”

“他？”靳慕琰听闻那个字侧过头，望着顾小西低垂的侧颜，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了她隐忍的伤痛：“你是说，我的弟弟。”

顾小西闭上眼，努力摒弃那张不断浮现脑海的脸，随即迈步离开。

靳慕琰望着顾小西不做解释，就这么走了，心里很是明了。

是他误会了，是他想茬了，是他以为今生自己的温暖会来自她。

原来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误推断，更是自己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