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糯颜撇嘴，低低说，“我是觉得看待林月溪，是真的不能像看待正常人的眼光和情感去看待。林夫人不管怎么说，跟我都是母女。林月溪天天看着林夫人，难免会想到我，于是连带着她也一块恨上了。”

“嗯。所以林月溪残杀了林夫人养的狗，林夫人大受刺激，就跑来找你寻求安慰？”司黎川长眉不自觉的蹙紧。

沫糯颜脸一下颤了颤，望着司黎川没出声。

“她把你当什么？”司黎川声音里隐约有了怒意。

沫糯颜轻咬了口下唇，“不管她当我是什么，都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

“不在乎是么？那你现在上来给她腾地又是因为什么？”司黎川说。

沫糯颜睫毛抖了抖，盯着司黎川。

“不是么？”司黎川严厉看着沫糯颜，“你知道林夫人想亲近翎时翎御，但碍于你在客厅，所以迟迟不敢靠近翎时翎御。你不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上楼来，给林夫人靠近翎时翎御的机会吗？”

沫糯颜双眼红了一圈，望着司黎川。

好半响，才听她委屈的小声说，“你凶什么凶？”

司黎川，“”他是恨铁不成钢，也是心疼她！

“我不是因为还对她抱有幻想，也不是感情泛滥。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刻意阻止她和翎时翎御相处。翎时翎御和她相处后会怎么样我不会插手管。毕竟我是我，翎时翎御是翎时翎御，我不能自私的替他们决定，也不能把我的感受加诸在翎时翎御身上“

“你是觉得林夫人兴许和翎时翎御处得来，翎时翎御兴许会因为和林夫人短暂的相处而喜欢上林夫人。你想借此证明，或许，林夫人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可原谅。你看，翎时翎御喜欢她不是么？”司黎川语气淡了下来。

沫糯颜双眼蓄满清莹的泪光，幽怨的看着司黎川，哑声说，“就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行了吗？！”

司黎川眉头拧死了，盯着沫糯颜泪光盈盈的大眼，声音更柔淡了些许，“被我说中了心事，就恼羞成怒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

沫糯颜负气道，眼泪巴巴的滚了下来。

司黎川瞧着，那是又心疼又无奈又无语。

司黎川在心里轻叹了声，伸臂把沫糯颜往怀里揽了揽，抬手抚她脸上的泪珠，语气清柔说，“分不清好坏么？没听出来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沫糯颜很难过，把头歪靠在他肩上，哽咽，“我是笨蛋，我就听不出来。”

司黎川摸摸她的脑袋，垂眼盯着她鼓得圆圆的小脸，无声笑，“小无赖！”

沫糯颜含着泪瞪他。

“我在说，你也没少说。可你说不过就掉金豆子。你一掉，我就只好举白旗投降。犯规知不知道？”司黎川抚她脸上的泪痕，嗓音又低又柔软，拂进沫糯颜耳廓里，像清风滑过沫糯颜的心扉，渐渐抚平她心头涌动的难过和自憎。

沫糯颜安安静静的靠在司黎川身上，直到眼泪不掉了，鼻子不堵了。

她才张唇吸了口气，说，“我偶尔会想到四年前我跟她刚相认的那会儿，她对我也是真心的愧疚，真心的好。虽然我不确定，那时候我如果不是出了绑架的事故，我跟她长此以往的相处，她对我，会不会就慢慢变得没有最初的好。二爷，我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沫糯颜看着司黎川问。

司黎川想了想，说，“你愿意原谅她，跟她相认，她会动容也不奇怪。加之她本就对你心怀愧疚，在那时不能不对你好。至于你说的长久相处下来会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所以不能下定论。”

沫糯颜吸了吸鼻子，拧着眉尖摇头。“也许是因为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的缘故。所以看到她，我就忍不住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等她走了，我就不会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司黎川凝着沫糯颜，眸光疼惜，“她到底是你的亲生母亲。”

“她生了我，给了我一条命。五岁那次车祸，她又给了我一条命。两条命，抵她抛弃我两次。”沫糯颜情绪低落道。

其实。

沫糯颜大约纠结的并不是韩如水四年前对她好过。

而是，五岁那次车祸，韩如水曾拼命将她从车窗口推出的那份的急切。

韩如水令沫糯颜很失望过，也一度觉得自己对韩如水心如死灰。

前提是，沫糯颜不再想起那次经历。

每次一想起那次经历。

沫糯颜就会反复问自己，曾经拼命救她的亲生母亲，到如今，在她心里，就真的彻底失去了被原谅被相信的资格了么？她自己就真的没有再原谅她的可能么？

沫糯颜问了自己很多次。

可每一次，都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