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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2)





  然而他这边只插下一刀,那里杜川就怕得嗷一声跑了!

  只余洛九江和寒千岭在此面面相觑,觉得对方确实不像装的:最后杜川逃跑时明显拿出的是逃命的东西,能用几次还不好说。

  “怎么便怕成这样?”洛九江匪夷所思道,“便是他上次想要杀我,我心里也没发过一点怵吧。”

  “料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寒千岭松开指尖,一个彩色的半透明影子从他食指上离开,那影子极小巧灵动,仿佛一只戏在海水中的彩蝶。

  “……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原没想对他做什么,杜川是你的对手。”寒千岭表情与往常有异,显然对现在的场面也有点意想不到,“刚刚那只水母带着能诱发恐惧情绪的毒液,我见到了,就引它多留一会儿。可那毒是散在海水里,并不厚此薄彼,你我也都有沾到。杜川挨上一点就跑了,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指尖,目光微微放空,任洛九江带着自己向海面上游去:“九江,你刚刚有没有一丝半点的害怕之意?”

  洛九江闻言看他一眼,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坦然:“没有。我自认问心无愧,人事极尽。纵使天命刻意捉弄,泰然以对,直道而行就是了,不觉世间有什么值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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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川最后还是进了决赛。他们一组虽然中途退赛,但此前已经捕获了十六条箭鱼,确实是个不错的成绩。

  进入最后一轮的修士共有二十八人,其余人等均不算特别强劲的对手。洛九江和杜川在半决赛时狭路相逢,不知是不是受先前那场群组比赛的影响,杜川的反应很是僵硬。即使在不弱的修为差距之下,两人对决只一刻有余,杜川便被洛九江拿刀逼住了要害。

  身为和他直接交手之人,洛九江当然能感受到,杜川这次的落败不是故意相让。正相反,他眼里的怨毒和动作的力度无一不说明他尽力的想赢洛九江。

  但他确实已经力不从心,招数也越发失去控制……简而言之,他被洛九江接二连三的打怕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洛九江毫无异议的进入了决赛。

  而他的对手是寒千岭。

  此时洛九江自身修为高过寒千岭一层,又刚刚击败了此前最有希望夺魁的杜川。因而在决赛开始之前,就早有人信誓旦旦的宣称寒千岭输定了。

  决赛前一个晚上寒千岭特意过来找了洛九江——这么说似乎也不准确,因为平常日子他们也始终习惯混在一块,隔三差五地谈一个晚上不算什么,偶尔耽搁到夜深了,疏懒回隔壁院子,同塌而眠亦不是什么稀罕事。

  洛九江玩笑道:“你是来找我通气吗?”

  “何必通明天的气。”寒千岭摇了摇头,容色淡淡,“今晚决个胜负就很好啊。”

  洛九江扔下手上摆弄的竹哨子,仔细看了寒千岭一眼:“哇,你认真的。”

  寒千岭确实是认真的。

  “此时四下无人,唯有星月,你我交手一场算是切磋;等明天拉到石台上去,周围闹哄哄的挤着几百个人,张口闭口拿咱们下赌显自己眼力,那不是比试,那是耍猴。”

  洛九江失笑道:“若照这个说法,你我之前比的那些场,就是一路耍过来的?”

  “你拿自己和他们比?”寒千岭眉头一动,“旁人和你怎么一样?我与你过招和我与他人交手意义完全不同——别的不说,单论我真和你动起手来,除了苍天厚土,清风明月,还有哪个配在一旁观战?”

  “我和你的比试,不要拿去给他们看。”

  他说话时惯常一副平静口吻,连声调的起伏都精准的维持在一个限度内。无论什么话一经他的口,竟都变作理所当然的样子。哪怕要他拿这种语气唱个十八摸呢,听着都有理有据叫人信服。

  洛九江一向知道寒千岭身上有根了不得的傲骨,只是纵使他连对方口味脾气乃至起夜次数都摸清了,也万万没料到这傲骨竟能应在这时候。

  他深深看了寒千岭一眼,心知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千岭最近性格变动的有点大了。

  更决断,更傲气,也神秘。

  “依你。”洛九江也不含糊,站起身来,反手去摸自己的刀。

  两人平日相互喂招的次数也数不清了,只是从前从未刻意分过胜负。这一场比来,倒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刀剑不时相撞,在夜色下迸出几点无凭依的星火。两个人,对彼此都了解的好像明白自己。他们知晓对方每个下意识的习惯,见惯了互相之间撤刀回剑的动作、展臂曲肘时的空门。这场交手格外的凶险,却也格外的漫长,每一次突刺都像是决胜的一招,每一次碰撞都遮掩着汹涌的暗流。

  最后洛九江险胜半筹。

  他们脸上都带着刮擦的伤痕,身上也都挂了彩,更是需要换身衣服。这是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两人却并未拼尽全力,关于这点,他们都心知肚明,因为彼此都还有压箱底的招数未能施展。

  可杀招岂是用来对准朋友的?它永远也不会朝向对方,只会精确的指向敌人。

  洛九江还刀入鞘,扯着寒千岭直接坐在了地上。原本平整精致的小院被他们两人糟蹋的一片狼藉。洛九江在储物袋里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两小坛美酒。

  “我趁师父不注意,悄悄从他那里摸来的。他素来爱酒,我还笑他,现在看来果然有爱酒的道理。”洛九江拍开封泥,一大口烈酒直灌下去,刀子一般的从喉咙烧进胃里,吞进去一股畅快,吐出一阵豪气。

  寒千岭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塞到自己怀里的酒坛,终于也是喝了。他喝酒的样子十分文雅,精致秀气的面容又镀着一层薄薄的月光,饶是现在不成体统的在泥地里坐着,看起来也好看的像是一尊玉像。

  对手能料到自己的每一步举止,这样的较量一般只会让人憋屈的不得了。然而洛九江却越打越开心,越打越兴奋,直到现在高兴的都要拿酒来佐了。

  “以前从没真正比过……赢了我就这么开心?”

  “你不开心?”洛九江笑着侧过头来,“我可没把你当对手比,方才过招的时候,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半身,我的另一只手。”

  “世间难得知己。你这样了解我,我这样懂得你,我开心死了。”洛九江仰头又饮一口,声音里都饱噙着喜悦和快意。

  这一晚皎月如轮,在幽然如梦的银辉之下,寒千岭默然凝视了洛九江良久。

  “我也开心。”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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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洛九江还在想寒千岭如何避开决赛比试,不想第二日寒千岭竟是挂着一身彩上去的,连脉息都时强时弱,宣称自己在前一天修炼时灵气走岔了经脉。

  旁人被他唬的要么惋惜要么幸灾乐祸,唯有洛九江一眼就看出他是装的。

  看来他是真的特别反感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洛九江刀兵相见,即使只是一场选拔性质的大比也不行。